琵琶演奏家吴蛮:中国民乐的浪漫早春

　　乐朗

　　格莱美不会让人太意外，“酷玩”自始至终都是焦点，但作为中国人，显然会对与华人相关的消息更感兴趣，此前“数位华人入围最佳乐器独奏奖”的消息引人注目，而最终美籍华裔钢琴家郑倩（Gloria Cheng）获得该奖，是继马友友张安麟后第三位获得葛莱美奖的华裔音乐家。此前媒体在报道今年入围葛莱美奖的华人时，直接把她译成了陈克兰，以至于她获奖之后，很多人纳闷，这一个华裔又是怎么冒出来的。而其余两个被提名该奖的，是古筝名家李炜、旅美琵琶演奏家吴蛮。虽然华裔已在这个领域斩获颇丰，但此前的被提名者都以西方器乐入围，而此次李炜与吴蛮则双双以最传统的中国乐器入围。获得最佳古典专辑的“芝加哥丝绸路之声”也包括吴蛮的参与。

　　 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由此可以看到一点中国民乐影响力向世界渗透的征兆。我是吴蛮半个粉丝，虽然最终她并未折桂，但是丝毫不损我事先的兴奋。我对吴蛮熟悉，是因为在美的老友当年于Harvard的Memorial Hall听过她一次演奏会，十分激动，当即寄了很多CD回来，我还很诧异，以为十二乐坊风劲刮到美国去了，然后一搜罗资料，发现弄错了，我们有这样的音乐家，怎奈漂洋过海，国人多不识。

　　 说起来吴蛮的音乐经历，和中央音乐学院的一票同仁颇为近似，都是顶尖的国内高手跑到海外去找他山之石。她曾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也是中央音乐学院第一位留校任教的琵琶硕士，1989年获得首届中国器乐演奏比赛琵琶金奖，1990年就远赴美国，国内的教授也不要了，与其说这是要在西方世界打江山的企图心，可能不如说是基于开拓眼界的质朴心理。和吴蛮相近的音乐家很多，据说在海外的艺术家组合起来，能形成另一个音乐学院，也就是这些人，终于成功地在西方世界稀薄的中国民乐空气中，形成了一股东来暖风。

　　 因此这些年中国民乐在世界音乐舞台的影响，并不独琵琶和琵琶而已。马晓晖用二胡与爵士乐对话；唐俊乔的笛子与交响乐团合作，中国民乐在国际舞台甚至比在它的本土更受尊重。

　　 吴蛮以及李炜最后没有折桂并不重要，主要的是这已经说明，中国民乐的元素对于世界已经不再陌生，在这个浪漫早春，无论是来自总结性的肯定，还是各地的演出市场，都在透露着中国民乐的春消息，这也不再是女子十二乐坊那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引发民乐热浪的，都是举足轻重的演奏大家。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吴蛮的演奏创作过程，代表着中国民乐发展的一个可能方向，就是已经成功将东方元素渗透进去当今世界音乐的主流，并且成为艺术新的触发点。

　　 吴蛮曾经说，“如果单纯地认为琵琶—中国鲁特琴—这一具有2000年历史的传统弹拨乐器，只能演奏诸如《春江花月夜》、《十面埋伏》、《汉宫秋月》等20支古曲，那真是糟蹋了这一传统文化，其实琵琶能演奏更为丰富的曲目。”

　　 于是她跟前卫先锋的作曲家们合作，还将琵琶抱上戏剧舞台。在她手中，琵琶已不单单是一件乐器，而是变成音乐剧、话剧、舞剧里的一个音乐角色；在舞台上引进多媒体，幕布上的中国书法跟音乐节奏一起流动，让观者更深入地触摸中国传统文化的面貌。这种融汇体现的是视野的开阔，而仅就音乐本身的成就而言，要注意到正是她和西方音乐大师的合作，使得大批琵琶新曲得以诞生。美国极简主义作曲大师菲利浦·格拉斯（Philip　Glass）和特里·莱利（Terry　Riley）等人在听过吴蛮音乐会后，主动要求为琵琶谱曲。在这件中国乐器身上，他们可以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构建一个全新的音乐世界。

　　 波士顿《环球报》评价，“正是因为有了吴蛮的演奏才华，才激励了一大批琵琶新曲的诞生。”而这个，才是比起演出的成功，更能令吴蛮感到成就感的事情吧？换言之，也许这才是中国民乐在加强它渗透性的时候一个可能的方向。

　　 ·推介·吴蛮与琵琶

　　 Ambush Again Wu Man

　　 《呐喊》(2004) 吴蛮 曲

　　 Jacob Garchik 编配

　　 吴蛮自述：

　　 前些年我对“即兴”演奏产生了极浓的兴趣。与Jazz音乐家在纽约各俱乐部中演奏取经。我很享受“即兴”给予我许多表达自己空间的自由。这首乐曲的灵感源于家喻户晓的琵琶名曲《十面埋伏》式的传统武曲风格。在完全临场发挥、自由演奏的状态下产生。听起来琵琶部分更像是首摇滚吉他音乐。

　　 Namu Amida Traditional

　　 《南无阿弥达》(2006)

　　 传统佛乐 吴蛮/Kronos 改编

　　 吴蛮自述：

　　 这首佛曲选自我与Kronos共同编曲的《中国早期音乐》组曲。这部组曲可以说是Kronos1995年出版的唱片《早期音乐》的延续。在唱片中Kronos 展示来自各国的作曲家及传统音乐作品（其中包括杰克·博迪的“郎哥”）。我在唱片中用大阮、中阮演奏了英国鲁特琴家 John Dowland (1563-1626) 的作品《Lachrymae Antiquae》。正是通过与我更深入合作，Kronos表达了对中国音乐的极大兴趣。双方共同商议讨论了有关进一步挖掘丰富的中国音乐，同时认为“早期”二字包含了多层的内涵。就此佛曲（公元前605A.D）而言，“早期”即表明了“古老”。乐曲是我与阿肯什大学民族音乐系的Rembrandt Wolpert 和伊丽莎白两位教授合作研究，由两位教授将原文字手稿译成乐谱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