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咿呀起,归鸦喧闹急。
是何人在黄昏后,身背胡琴沿街走?
秋风拂过青衫袖,月光如水人影瘦。
借问知音何处有,唯见月照芦荻洲。
如泣如诉的胡琴声中,瞎子阿炳慢悠悠地踱上茶楼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没有人意识到一代音乐巨匠的莅临,他们之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就是隔壁华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吗?不就是天天在街头拉琴要饭的老头吗?
茶楼没有给他预留的位置,他只能站着演奏,使这种不稳定姿态跳荡在短促顿挫的短弓和老弦上,停驻在一个固定不变的把位上;人间没有给他预留的位置,他只能苟全于世,汪一泓清泉满腮斑斓,看半潭弧光杯中浮沉,听万壑松风心底奔涌……
《二泉映月》其名,风雅得滥俗,然而当后人掬一捧惠山二泉,映出的,不是一轮皎洁如水的明月,而是一双空空如也的眼眶,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庞;滴下的,不是一颗清凉如夜的露水,而是一颗颗混浊的热泪,是一个个酸楚的音符。
阿炳其人,衣衫褴褛而常现风尘酒滞,眼眶空洞而时见斑驳泪迹,然其“形象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他不但永远学不会贵胄们的高华气度,甚至也做不到普通人的趋利避害。他的美包藏在心灵中,蕴含在琴声里;他卖艺而不行乞,受赠而不言谢,饿死而不媚俗,威逼而不曲志。正因如此,才能产生出《听松》这样慷慨激昂,充满爱国主义热情的作品,也才能产生出《二泉映月》这样足以与《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等经典名曲相媲美的二十世纪新经典。
中国二胡历来有“凄凉的东音,怀乡的西音,思亲的南音,离别的北音。”之说。与《二泉映月》平静中暗兴波澜,幽微处隐藏激情相比,改编自双管独奏曲的东北音乐《江河水》就显得凄怆哀怨多了。如果说《二泉映月》是从个人身世引发对世态炎凉的慨叹,那么《江河水》就是以高亢苍凉的哭腔,毫不掩饰地喊出中华民族一江春水般永无止息的苦痛与灾难。
据说从前有一对美满的夫妻,丈夫被官吏们拉去服劳役,因遭受百般虐待,惨死在异乡。妻子闻讯后,来到送别丈夫的江边,对着滔滔的江水,遥祭亡魂,号啕痛哭。
弓上弦,乐声起,一组上行旋律由仿佛从心底发出的低音开始,连续四次四度上扬,悲愤之情经过层层推进,终于不可遏止地猛然迸发。啊,悠悠江水纵能深千尺,怎比黎民满怀怨和愁?回想当年两小无猜,彩轿迎亲,依稀在眼前,谁料风物仍旧在,人鬼已殊途?自古君王贪不尽,向来官府征不足;谁听见了遍地尸骨乱鸦声?谁看见了满江酸楚平民泪?唯有孤独的操琴者用那看似柔弱而实坚韧的长音,以及仿佛泣不成声而实坚决的顿挫,将失去亲人的怨妇满腔血泪、万般仇恨如同江水决堤般倾泻出来。
《江河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典故,莫过于胡琴大师闵惠芬赴日演出此曲时,令世界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伏案痛哭之事了,小泽征尔认为闵惠芬“拉出了人间悲切,使人痛彻肺腑”,由此可见《江河水》的撼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
历代二胡名曲多凄楚,这也许跟它是一种纯粹的民间乐器相关吧。家族制的封建社会中,王朝兴亡与否,作为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始终生活在无尽的盘剥与压榨之下,挣扎在水深与火热之中。无论是《汉宫秋月》的幽怨哀婉,《江河水》的悲愤激越,《二泉映月》的苍凉沉郁,还是《听松》的悲壮刚劲,《病中吟》的凄苦无奈……无不体现出二胡这种苦命乐器天生的悲情。
它不是古琴那样的饱学之士,没有包罗古今的一腔丘壑;
它也不是琵琶那样的膏梁子弟,没有偎红倚翠的胭脂香氛;
它甚至不是竹笛那样的蓬头稚子,没有“岩上无心云相逐”的闲散与无羁;
它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盲艺人,在冷雨敲窗风过山墙的雨巷摸索前行;
它只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异乡女子,在歌舞升平的茶楼酒肆娓娓诉求;
它只是穷困潦倒的小市民家徒四壁时永远展不开的眉头;
它只是背井离乡的逃荒者浸透了黄尘古道的斑斑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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