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古代龟兹乐舞对祖国文化的贡献

　　一

　　龟兹乐舞是古代新疆各族人民对祖国文化的一大贡献，在国内和国外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在西汉以后隋唐以前，新疆各族人民所创造的于阗乐、龟兹乐、疏勒乐、高昌乐等相继传入内地，久负盛誉。在唐朝时新兴的伊州乐传入内地后也享有盛名。产生上述乐种的地区，为现今的和阗、库车、喀什、吐鲁番、哈密等地，都位于古代丝绸之路的沿线，是当时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交流和荟萃的地方。在古代新疆的诸乐种中，以龟兹乐为最著名，其影响也最深远。玄奘对于1300多年前的西域是有着最丰富的阅历的，他对于龟兹乐的评价是：“管弦伎乐，特善诸国。”也就是说。龟兹乐是西域各国乐舞中最优秀的。这个评价是很高的，也是很公允的。所以就让我们以龟兹乐为代表来说明古代新疆乐舞的贡献与影响。

　　在隋唐先后设置的七部乐与九部乐中，都有龟兹乐。在唐朝设置的十部乐中，除有龟兹乐外，还有疏勒乐、高昌乐与甘肃河西地区的西凉乐。唐玄宗李隆基时将十部乐改为立部伎、坐部伎，龟兹乐在唐朝燕乐中的地位就更高了，在八种立部伎中有五种采用龟兹乐，在六种坐部伎中有三种采用龟兹乐。在唐朝十部乐中龟兹乐的乐器是最为丰富的。《新唐书·礼乐志》曾列举了它所拥有的19种乐器：“弹筝、竖、箜篌、琵琶、五弦、横笛、笙、箫、觱篥、答腊鼓、毛园鼓、都昙鼓、鸡娄鼓、腰鼓、齐鼓、檐鼓、贝(贝蠡)皆一、铜钹二。”另外我们知道，奏鸡娄鼓的人同时还兼摇波浪鼓。在上述20种乐器中觱篥、五弦(五弦的之直颈琵琶)等是龟兹人所固有的乐器，弹筝、笙、箫(排箫)、波浪鼓等是汉族乐器，横笛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羌族人的乐器，箜篌、琵琶(四弦的曲颈琵琶)、铜钹、贝蠡等则是从印度、波斯等外国传入的乐器。因此，我们认为龟兹乐在其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在国内受到了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音乐的影响，在国外受到了印度、波斯等国音乐文化的影响。在这里我们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仅有国内和国外的影响，如果没有古代新疆各族人民能歌善舞的民族传统和创造精神，赏心悦目的龟兹乐仍然是不能出现的。因此，我们认为，龟兹乐舞是古代新疆各族人民在祖国音乐史上的伟大创作，对我国和亚洲一些国家的音乐文化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历经南北朝到隋、唐、五代、两宋、龟兹乐舞不仅流传于内地汉族地区，而且还传到了西藏和黠戛斯牧区，并且还辗转传到了日本、朝鲜、缅甸、柬埔寨、越南等国。《隋书·音乐志》说，龟兹乐舞在宫廷和民间都是很盛行的。《旧唐书·音乐志》说：“自周隋以来，管弦杂曲数百首，多用西凉乐，鼓舞曲多用龟兹乐，其曲度皆时俗所知也。”这里需要附带说明，西凉乐的渊源为龟兹乐，并吸收了更多的汉族音乐文化与其他民族的音乐文化。《隋书·音乐志》中说：西凉乐系“变龟兹声为之”。也就是《旧唐书·音乐志》所说的：“盖凉人所传中国(内地)旧乐，而杂以胡羌之声也。”由于西凉乐渊源于龟兹乐，所以两者之间的共同点是很多的。自周隋以来，由于新疆的许多器乐演奏家、作曲家、歌舞演员在内地长期从事音乐舞蹈活动，对传播龟兹乐舞曾作出很大的贡献，他们当中最著名的人物苏祗婆、白明达、裴神符、裴兴奴、裴大娘等人。

　　唐代长安，在西域人开设的酒店中，有歌舞和乐器伴奏。我们相信这里所说的西域人主要为当时新疆的少数民族。在解放初期，我们到南疆的库车、拜城、叶城等县工作时，曾见到当地的饭馆内有歌舞与乐器伴奏。这很可能是由古代流传下来的一种遗俗。我国著名诗人李白曾作过两首描写长安酒店里歌舞和器乐伴奏的情况。《前有樽酒行》云：“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摧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醉后赠朱历阳》云：“画秃千兔毫，诗载两牛腰，笔纵起龙虎，舞曲拂云霄。双歌二胡姬，更奏远清朝，举酒挑朔雪，从君不相饶。”又唐朝诗人贺朝《赠酒店胡姬》云：“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红毛毯铺新月，貂裘作薄霜。玉盘初鲙鲤，金鼎正烹羊。上歌无劳散，听歌乐世娘”。(歌曲《绿腰》，又名《六么》，亦名《月世》)。

　　古代新疆音乐舞蹈在内地流行的盛况，在我国古代文献与诗歌中有很多记载。如唐朝诗人元稹在《法曲》中说：“女为胡妇学胡装，伎进胡音务胡乐”。唐朝诗人王建在《凉州行》中说：“城头山鸡鸣角角、洛阳家家学胡乐”。古代新疆乐队演奏的盛况以及美妙的舞姿，直到今天在新疆轮台卡克拉尔千佛洞、库车县库木图拉千佛洞、吐鲁番县伯孜克里克千佛洞的壁画中都有着栩栩如生的描绘。

　　二

　　维吾尔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这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的。现在就让我们以《十二木卡姆》为例来说明这个历史渊源。我们认为《十二木卡姆》是古代龟兹乐中大曲的继承和发展。

　　《十二木卡姆》是十二套大组曲，长期流传在新疆，深受维吾尔族人民和新疆各族人民的喜爱。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十二木卡姆》是祖国音乐文化宝库中的一颗明珠，是维吾尔族人民对祖国音乐文化的巨大贡献。“全部(《十二木卡姆》)共包括170首曲牌和72首乐曲，如果从头至尾演唱一遍要90多小时。”(见《十二木卡姆》一书，北京音乐出版社、民族出版社出版，上册第53页)。《十二木卡姆》继承了古代龟兹乐，在其发展的过程上，又吸收了国外阿拉伯、波斯的音乐文化。特别是吸收国内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音乐文化。

　　我们说《十二木卡姆》渊源于龟兹乐中的大曲，是因为二者在结构上是基本相同的。关于唐宋大曲的结构，在宋朝学者沈括的《梦溪笔谈》和王灼的《碧鸡漫志》中均有比较详细的记载。根据我国近代学者的研究，唐宋大曲可以分为三个组成部分。《辞海》中对大曲是这样解释：“唐宋大曲，由同一宫调组成的若干‘遍’组成的大型乐舞，每遍各有专名……一般认为大曲大致可分为三大段：第一段为序奏，无歌，不舞，称散序;第二段以歌为主，称中序或拍序;第三段歌舞并作，以舞为主，节拍急促，称‘破’。……大曲体制宏大，歌舞结合;同宋元戏剧音乐有渊源关系。”这一段话说得简明扼要，概括了近代以来学者们对大曲研究的基本结论。

　　《十二木卡姆》与唐宋大曲都各有3个组成部分，它们在结构上都是基本相同的。这绝对不是一种偶然的巧合，而是它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历史渊源，它们都来源于古代龟兹乐中的大曲。

　　关于古代龟兹舞蹈，唐朝历史学者杜佑在所著《通典》第142卷中曾指出有如下一些特点：“举止风飙”“或踊”、“或跃”、“跷足”、“弹指”、“撼头”、“弄目”、“忭”(鼓掌击节)等。在今天的维吾尔舞蹈中，我们仍然是可以看到这些特点的。唐朝著名诗人所写的关于古代新疆舞蹈的诗篇是非常多的，对于美妙的舞姿作了生动细致的描绘。对于这样的诗，我们所以百读不厌，倍感亲切，是因为这样的舞蹈，我们在南疆的维吾尔农村和市镇里曾经多次亲眼看到过。（作者：谷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