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中国最早的钢琴制造世家

文/林元宁

  “ 公元1601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北京朝见明朝皇帝，在他贡献的礼物中，有一件乐器，中国史书上称为‘七十二弦琴’，实际上是钢琴的前身，古钢琴的一种。皇帝想听听，于是命四名太监向与利玛窦同来的西班牙传教士庞迪沃学了一个月弹奏法。这四名太监可说是中国最早的古钢琴学生，而庞迪沃，或许是来到中国的最早的古钢琴（兼职）教师了……”上述文字，怕是钢琴传入中国最早的历史文字记录了。对于钢琴艺术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不少专家与学者多有论述，而对中国钢琴制造业发展的历史脉络却鲜有记载。近日，本刊收到我国建国前最早的钢琴技师李良才之子李康生先生的投稿，文稿中对其父亲及家人从事钢琴制造与调律的往事进行了简要回顾，在本刊向李康生先生索求李良才先生早年从事钢琴制造的历史文字与图片时，得知不少资料已在文革中遗失，我们甚为中国钢琴制造史所丢失的文化记忆而感到惋惜。本文作者林元宁教授也只能从李康生先生零散的回忆中简要地记下了我国钢琴制造人曾经走过的历史足迹。 李良才，1902年生，大碶人。12岁因家境贫困弃学拜师学习木工，14岁经亲戚介绍进上海摩德利钢琴厂学习。李良才的钢琴装配、调整技术是向美国技师学习的。

  17岁时他东渡日本，进入横滨钢琴公司，学习钢琴制造、装配、调律技术。日本人的好学精神和高水平的仿造技术，对李良才日后的事业影响很大。

  1927年，李良才在日本染上肺结核，1932年回国，继续为上海摩德利琴行工作，不久因不满英商对华人歧视而离开，改投永兴琴行、鸣凤琴行。1949年上海解放，著名音乐家贺绿汀从北京南下，就任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当时叫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他广泛吸收社会上有用之才，委派李良才为学院的乐器工厂钢琴车间主任。采购钢琴、维修调音、增添修琴设备、招收学徒等工作，在李良才的主持下进行得有条有理。

  1958年，上海音乐学院领导提出要自行制造钢琴，李良才根据现有的设备及人员的情况，认为时机未到，便向院方提出是否可从制造竖琴入手。经领导同意，李良才发动大家群策群力，仿照英国、法国竖琴，成功制造出上海第一台国产竖琴。该琴无论是雕刻工艺、横梁的强度、贴金工艺、油漆还是音准方面，都达到国际水平。为此，上海电影厂到上海音乐学院乐器工厂拍摄了竖琴纪录片。接下来，李良才又借鉴苏联竖琴制造出质量更高的竖琴，高音明亮、中音柔和、低音浑厚。他还指导学生戴闯研制出全国一流的尼龙弦竖琴，使国内同行刮目相看。
  十年文革动乱时，李良才被打成“资产阶级权威”，精神和肉体饱受折磨，被迫退休。1979年，在音乐学院担任顾问期间患上了不治之症，上海音乐学院要求医院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抢救，终因病情恶化，不幸故世。

  李良才的后代经他精心培养，个个事业有成。长子李建敏，1968年随父亲在上海歌剧院学习修理钢琴、小提琴。1974年在上海乐团担任钢琴技师。1982年被上海文化局评为先进个人。1986年试制钢琴样品琴一架，经上海音乐学院吴乐懿、王晴华、赵晓生教授鉴定，得到较高的评价，同年被山东省日照钢琴厂聘为技术顾问，指导钢琴制造并培养了一批制琴和维修人才。李建敏1989年被评为舞台钢琴技师之后，经常为世界级音乐大师及演出团体提供钢琴调律，被上海大剧院艺术中心聘为舞台斯坦威钢琴首席调律师。

  李良才的二儿子李康生，从小学艺，有时去永兴琴行观摩手摇击弦机的操作，有时去上海音乐学院工厂给父亲打下手。“文革”期间，在家跟着父亲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修理、制作和调音技术。1970年，李康生师从南昌模型工万树华，学习木模制作和机械图纸。1974年入伍，在北京总政军乐团、人民大会堂、钓鱼台负责钢琴维修和调音。1985年，参加中央音乐学院举办的奥地利帕森多弗尔钢琴技师培训，使他技术更上一层楼。

  李良才的侄子李伟忠，20世纪50年代在上海音乐学院乐器工厂学习修琴技术，60年代在云南重型机器厂任木模师，文革期间跟叔叔学习小提琴制作。70年代任云南艺术学院钢琴技师，80年代在山东日照从事钢琴制造。

  李良才的孙子李佳，李建敏之子，毕业于南京师范爱乐学院钢琴调律专业，2007年在日本名古屋日本中部乐器技术专门学院学习调律、调整技术。现是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的舞台钢琴调律师。李良才的夫人侄孙葛强于80年代在上海音乐学院学习小提琴制作，跟叔叔李建敏学习修琴、调律。现经营一家乐器店。

（本文文字援引《宁波钢琴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