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被西方乐评人称为“寂静大师”的著名黔籍作曲家瞿小松来到东方艺术中心做客“早报文化讲堂”,以“向传统致敬”为主题,漫谈了近年来创作音乐的一些感悟。瞿小松在抨击了西方至上的理念之后,语重心长地指出:“亚洲的我们,今天与未来能否真正有所建树,取决于我们能否走出西方阴影,取决于我们对传统领悟的深浅,取决于我们能否从自然与传统的启示中深悟平等。”
浓密的络腮胡子、脑袋奇大无比,小小的眼镜片下,目光灼灼。事实上,整个讲座过程中瞿小松的思维一直处在一种天马行空的状态,虽是作曲家,他津津乐道的却是老子与庄子。全场的气氛也异常平缓、松弛,一如瞿小松目前的生活和音乐状态。
一开场,瞿小松就讲述了自己看病的故事:“前些年我身体虚弱,朋友介绍我去看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中医,名列十大国医的路志正老先生。路老边搭脉边看资料,微抬头,轻声说:‘啊,你是做音乐的!做音乐的身体应该好啊。’我急答:‘不不不,搞作曲的身体都不行。莫扎特活三十几,门德尔松活三十几。贝多芬长一点,五十出头。’路老这次没抬头:‘你说的是现代音乐。’”瞿小松说,自己起先还心里偷偷一笑,觉得路老不懂西方音乐史。莫扎特和贝多芬属古典,门德尔松属浪漫,“现代音乐”是20世纪的事。但路老后来的一句话,让他笑不出来:“古代的音乐调练吐纳,修养心性。”的确,莫扎特和贝多芬的年代,18、19世纪,相当于清代中晚期,在中国,实在算不得古。
接着,瞿小松引出了讲座的核心话题:“我们所在的年代,大凡在音乐学院学音乐的,接受西方技巧训练之余,也不假思索接受了西方职业作曲家音乐的审美、理念、结构方式,接受了恩怨爱恨喜怒哀乐的表达、倾诉、宣泄,接受了焦虑、激情、雄辩、高潮,接受了短小紧迫的时间分寸。”
“而我们传统的文化,却深深扎根于一个不同于西方的、独特的、极其深厚极其丰富的古老传统。举例说明,在明代中国,阅读《牡丹亭》,那音乐、那身段如同稍古一些的‘南音’——节制,不暴戾,没火气。又比如,东瀛日本的雅乐和能剧。虽然,表面上乐手们提着劲、鼓着腮帮,响亮地吹、用力地奏。但内里,却沉静。”
瞿小松指出,当今社会不必急吼吼高呼“创新”、“颠覆”。“颠覆”是革命暴力,暴力造成杀伤旨在破坏。而传统残存的美丽与魅力,经受不住“新”之丑陋的摧残,“传统是时刻生长着的大生命,滋养我们,携带我们,渗透我们。”
瞿小松生于贵阳,1978年,他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作曲,师从著名作曲家杜鸣心教授,与他同班的还有谭盾、郭文景和叶小纲,是当时中央音乐学院的“四大才子”,后来这批人连同刘索拉、陈其钢等撑起了“中国现代作曲”的一片天,也被誉为中国作曲界的“黄金一代”。
来源: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