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特曼的演奏令人直视时代

　　从去年开始就在等这场音乐会，这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乐迷的心声。6月14日晚，年过七旬的传奇女大提琴家娜塔莉娅·古特曼首次来到北京，与中国爱乐合作了堪称她招牌菜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古特曼毕业于大提琴巨匠罗斯特罗波维奇在莫斯科音乐学院传奇的“19班”。这个大提琴班级先后走出了诸如杜普蕾、麦斯基在内的诸多大提琴名家，从很多当事人的口述中人们得知，古特曼当年不但是音乐学院中最令人侧目的才俊，更是罗斯特罗波维奇最喜欢的学生。后来古特曼与小提琴大师奥列格·卡岗结为夫妇，二人经常与钢琴大师里赫特一起合作室内乐，成为美谈。

　　但遗憾的是，因为诸多阴差阳错，技艺超群的古特曼并没能像许多前苏联音乐家那样获得与其艺术水准相称的名气和地位，不过这一晚中山公园音乐堂里面仍然坐满了“识货”的听众。对于许多人而言，古特曼代表了一个学派和一个时代的延续。

　　此次执棒爱乐的年轻指挥斯卡廖内比较平庸。在这部乐团有着重要担当的作品中，他几乎没有撑起属于自己的半边天。演出进行至第四乐章时，缺乏生气的速度甚至令古特曼不得不自己抬起双手“纠正”。第一乐章中占有极大分量的圆号也频频走神。

　　不过从很大程度上，古特曼的表现足以令观众忘掉一切不快。从一开始，古特曼以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的方式拉出了作品主题的四个音，随即开始了一段回溯时空的音乐之旅。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从各个方面而言都可视作一种控诉，音乐中充满了不安、悲观、决绝和嘲讽。古特曼深谙音乐中所有的情感表达，第一乐章以女性特有的偏执对作品予以解读。第二、三乐章的演奏如同挽歌吟唱一般，用收敛渗透的表达感染听众，而非以咄咄逼人的方式灌输给听众。末乐章古特曼铿锵的节奏和恰到好处的音色充分传达了作品的讽刺性。

　　不过毕竟年过七旬，古特曼在演奏中出现了一些瑕疵，比如第一、二乐章时出现音准偏低的情况，直到二乐章钢片琴响起，古特曼才排除这一问题。面对第三乐章那段艰涩无比的华彩，古特曼虽然难以做到字字珠玑，但丰富到位的音乐修养弥补了不足。

　　在音乐风格趋同化和凌驾音乐之上的个性纵横乐坛的时代，古特曼的演奏堪称活化石。在她之后几乎很难再有人能够像她这样给予肖斯塔科维奇大提琴协奏曲如此丰富的诠释。从她的演奏，人们似乎能直视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叼着烟卷、带着厚厚镜片、拧着眉头的伟大作曲家。(周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