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当法佐·塞伊刚刚出道时,人们对这位土耳其钢琴家极尽嘲讽之能事,“土耳其钢琴家,他能弹什么,《土耳其进行曲》?”现如今,塞伊的知名度随着他的个人魅力和传闻逸事扶摇直上,能够在现场目睹他以一首协奏曲亮相是我长久以来的想法。当然,这意味着听众不得不放弃另一场同样以钢琴见长的音乐会,因为3月25日当天上海形成了塞伊和莱昂斯卡娅撞车的局面。
与塞伊一起登台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的是巴塞尔交响乐团以及他们的总监丹尼斯·拉塞尔·戴维斯。戴维斯为这场音乐会的常规曲目编排做了尽可能富于新意的注脚。开头的莫扎特《第32交响曲》更像是一首序曲,三个乐章的乐曲被浓缩在8分钟的篇幅内。从一开始巴塞尔交响乐团就展露出清新甜美的风格,犹如早春的阳光和雨露般自然。这是一支深谙古典乐派风格的乐团,这也解释了他们在紧随其后的贝多芬《第三钢琴协奏曲》中赋予塞伊极为舒畅的烘托。乐团的木管一流,铜管略显轻浮,弦乐被调校得精准统一。双管编制的乐团很适合维也纳古典乐派的作品,他们红色的乐谱封面从黑色的谱架上透出,视觉效果也和音色一样显得立刻有格调起来。
钢琴协奏曲中的最大“看点”无疑是塞伊。他就像患有多动症的儿童一样,穿着在上海新买的礼服,不管是在自己演奏的段落还是乐团铺陈的地方,永远不知消停。闲的时候他会把头转来转去,双手搁在谱架上就像一个推着购物车的流浪汉,演奏完一段时,他的左手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乐团的节奏旋转起来。在处理一些难度较低的乐句时,他会以右手单手炫技,随后左手恒举在半空。这位在台上很少安分守己的钢琴家也为这首烂熟于胸的作品赋予了难得的新意,由他自己谱曲的华彩乐段并没有追求过分的炫技,而是扩大了音域,忽左忽右仿佛弄得自己很忙的样子。但他又不会特别出格,引起指挥的恐慌,一切都在戴维斯的轻松掌控之下。不过刨除华彩成分,塞伊的演奏多了一份突兀,少了一份浑然。他为了营造效果及个性而忽略了音乐的连贯性,在三个乐章中的灵光乍现尚不足以支撑起这部作品的想象力。曲毕他加演了一首自己写的有些许阿拉伯风格的作品,一手伸到钢琴内按弦,一手击键,发出类似于竖琴的声响。估计下一场钢琴演出前,调音师会格外辛苦。
下半场,陈怡的《歌墟》是一首舞蹈风格浓厚的作品。这也反映出中国当代音乐创作很有意思的一面,那就是围绕民间舞曲元素并善加利用的作品,更有生命力。这部作品最精彩的部分还是鼓点,中国鼓和定音鼓之间的对话和音色差异尤其过瘾,随后铺开式的管弦乐齐奏,还有取材自贵州和云南的民族素材都为音乐锦上添花。大轴的是斯特拉文斯基《火鸟组曲》(1919版)。碍于编制问题和爆发力不够,虽然乐团竭尽全力但无法在“魔王之舞”和终曲阶段兴风作浪到让人不可自拔的地步,但在其余部分都保持着高度契合。戴维斯在这首作品里展现出了自己作为音色魔术师的一面,用乐队勾勒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音响世界。 (音乐周报 唐若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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