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的个头,大大的眼睛,笔挺的鼻梁,看上去一副清高的样子。由于以前未曾对杨韵琳有过近距离接触,总感觉那个时候的她是冷冷的,远远的,脸上很少挂着笑容。
这种印象一直保留到去年冬季的寒假,在上海音乐学院举办的第六届全国钢琴教师培训班蹲点采访一周之后,方才对这个外表看似冷傲的杨韵琳有了一个全然相反的认识:从安排学员报名到帮忙打点他们的住宿;从安排公开课、大师班、音乐会,甚至调查问卷这样的事情,杨韵琳都一一过问,忙前跑后乐此不疲地为300多位前来进修的外地教授提供全程类似“保姆式服务”。打这以后,原本脑海中那个冷傲精致的“上海小女人”的印象被一个热情似火、南方“女汉子”形象代替。不仅是对前来进修的学员关怀备至,她对自己附中钢琴专业的学生也是要从生活、状态以及专业等诸多细节过问,她的学生都在背后亲切地称她为“杨妈妈”。
【求教】 两次“离家出走”
在目标上追求钢琴艺术金字塔尖的制高点,在实际行动中脚踏实地、掷地有声,是杨韵琳在演奏和教学中最突出的特点。杨韵琳坦言,自己的风格跟恩师周广仁教授早期对她的教育和影响有关。
“周先生一直都非常重视钢琴基础教育。她对普及钢琴教学和考级教学的支持态度,对我影响很大。后来,我越是深入外地基层,越是感觉到基层钢琴教师的水准,直接影响着金字塔尖上的高尖人才培养。没有金字塔底部坚实、广泛的基础做铺垫,是永远走不到塔尖上的制高点的。”杨韵琳感慨自己青年时代在求学之路上,遇上了两位最好的老师:中国钢琴界南北泰斗——北京的周广仁和上海的吴乐懿。在业务上汲取南北两派教学之精华,不仅成就了杨韵琳追求金字塔尖的业务高度,也造就了杨韵琳个性中兼南方人的细致、阴柔和洞察力以及北方人豁达和热情。
为了追求业务上的精专,杨韵琳曾两度“离家出走”。上世纪70年代,从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后,杨韵琳被分配到北京总政军乐团担任钢琴独奏、伴奏工作。那之后,杨韵琳将“家”安在了北京。在工作期间,杨韵琳投师在周广仁门下继续学习钢琴。“周先生当时住在北京昌平的五七艺校,离市区很远。因此,我每一次去上课,都要在周先生那里呆上一整天。因为我的钢琴演奏的底子好,周老师非常喜欢我,对我的教学也是格外细致。要知道,那个时候,周先生对我们的授课都是免费的。好在那个时候总政军乐团的领导很重视专业,我每天都有业务学习的时间。就这样,我连续跟周先生免费学习了九年的钢琴。”
杨韵琳的求学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为了能继续求学,杨韵琳希望通过报考研究生来提高自己。当时,杨韵琳面临两种选择:保留已有的营级干部待遇,中断求学之路;放弃现有待遇,打道回府重新开始。为了成就自己的专业梦想,杨韵琳选择了后者:“那个时候复员是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因此,我只能回到上海。复员之后,我的工资也从原来每月80多元跌到了上音附中一般工人的30元。”
第一次“离家出走”,不仅让杨韵琳在经济上蒙受损失,她还要忍受跟丈夫两地分居之苦。好不容易熬到报考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的日子,不想却因为超龄,眼看着就要跟自己央院研究生的目标失之交臂。“当时中央院的研究生年龄上限是30岁,而我已经31岁了。只有理论专业研究生放宽到35岁。啊,当时的心情真是差极了!后来,我看到上音表演专业是35岁,就决定报考上海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就这样,1983年,杨韵琳成为南派钢琴泰斗吴乐懿门下弟子。
圆了硕士进修之路并留校任教的杨韵琳,事业上蒸蒸日上。两地分居的丈夫,为了成就自己的事业,在业务上也改弦易辙地从原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调到上海一家高校任职。然而,这次“团聚”却被杨韵琳更进一步的“进修”计划打破:杨韵琳开启了她人生旅途中的第二次“离家出走”——1991年,前往加拿大在UBC大学音乐学院攻读钢琴硕士学位。丈夫也“随妇”来到加拿大。杨韵琳笑着说:“我爱人说,我跟着你呀,步步后退。本来有专业的,结果搞得没专业。为了跟我一起去加拿大,结果连工作也没有了。”
【授教】 走下金字塔
十几年海外留学、演奏以及教学的实践,让杨韵琳深切地认识到欧美教学与国内教学的差异。2004年,她欣然接受母校邀请回到上音,担任钢琴系教授、常务副系主任。
回国后,杨韵琳不仅多次在国内外讲学和演出,组织各种钢琴艺术活动如中国钢琴作品作曲与演奏比赛,钢琴比赛,创办上海音乐学院全国钢琴师资培训班等等,同时多次担任国内重大钢琴比赛评委。由于教学严谨、细致,视角开阔,她很多学生多人次在国际及国内重大钢琴比赛中获大奖。其中包括曾经在第五届安东·鲁宾斯坦钢琴大赛夺得金奖和第三届深圳国际钢琴协奏曲大赛获得第二名的青年钢琴家朱昊。
从回国后担任钢琴系骨干教师多年的杨韵琳,一边在高校勤勤恳恳地耕耘,一边活跃在校外基层钢琴教学的一线。越是深入基层,她越发深切体会到基础钢琴教学水准和教师队伍的建设对于未来钢琴人才培养的重要性和紧迫感。
“专业人才是如何走到金字塔尖上的,是从下面输送上来的!因为下面有很多人才源,这些源来自哪里呢?我回国后到地方和基层,看到了很多有才华的孩子,包括参加考级的孩子,但是由于他们学习的方法不够规范,存在很多的问题,因此也就没有办法好好把潜能发挥出来。很多来自考级的、业余学琴的孩子,由于在打基础阶段就没有走上“正路”,弹得乱七八糟,结果耽误了未来的发展。这让我感到非常痛惜!可见,决定这些未来孩子的前程的,就是那些在基层一线的钢琴教师。”
为了“挖”到更多有潜质的孩子,杨韵琳决定从原来金字塔顶的硕士导师的位置走下来,走到附中、走到基层。为了将每一年的钢琴教师培训做得更好,突出实用性、服务性、周到性、艺术性。她每年精心设计着培训班各个环节的课程设置,从幼儿基础教学到中高级的演奏教学专题,每年都设置不同的“培训菜系”,同时诚邀全国各地最用影响力的演奏家、教授亲临“掌厨”,为每一年的培训课程端上一道道营养丰富的教学大餐。
“我去过韩国讲学,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当今韩国能够培养出那么多享有国际声誉的、优秀的音乐家指挥家、演奏家、歌唱家等。在韩国你可以发现,他们业余音乐教育的台阶要比我们高出很多。他们中小学音乐课教材全部都是五线谱。韩国的欧美出国留学潮也比我们要早。韩国人即便是出国了,肯定要回来。回来之后,即便在学校里谋不到职位,但他们仍然从事私教。因此,他们的私教水准很高。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韩国在国外有那么多优秀的音乐家能够立在欧美。然而,对比一下我们国家私教的现状,真的很让人担忧:我们现在的业余钢琴老师多半是半路出家,有些老师甚至就是原来学生家长。这些学生家长在陪伴孩子学习了几年钢琴之后,自己也开始教琴。中国音乐家协会钢琴学会有过统计:目前从事私教的来自上海高校培养出来的科班毕业生,登记在册的不到1000人,但是在上海学琴的琴童就有几十万。这里存在着合格钢琴教师巨大的缺口,而从事私教钢琴教师队伍的人群中,也越来越紧迫地认识到提升自己演奏和教学水准的必要性。因此说,音院教师从意识上就要从金字塔尖走下来,为塔底更多的、更广泛的人群贡献学识,这样我们才能将更多、更优秀的钢琴演奏人才推到金字塔尖。”(音乐周报 李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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