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歌剧的诙谐演释

　　古往今来，人们总喜欢将事物排名，比如大学、商学院、律所、医院和电影的排行榜。歌剧也是。在五花八门的歌剧类文献中，不管是美国公共广播公司NPR，还是大卫·李道约翰在加州大学出版社所出的《终极艺术》一书，抑或是约瑟夫·科尔曼《作为戏剧的歌剧》，都将莫扎特与达蓬特合作的《唐璜》置于歌剧万圣殿的顶端，作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歌剧来朝拜和揣摩。6月2日，上海乐迷有幸在上海音乐厅见证了《唐璜》音乐会版。

　　在上海，上海音乐厅是和歌剧最少有关系的剧场，这次却请来了雷尼·雅各布斯和他的弗莱堡巴洛克乐团，连同包括首演及录音阵容在内的强大卡司登台，奉献了三个多小时的足本，作为上海音乐厅2014/15乐季闭幕。演出采用的剧本中文译本使用口头语言润色，加之精准的字幕放映，笑场不断，非常难得。作为一部介乎于喜歌剧(comique)和轻喜歌剧(buffa)之间的歌剧，现场演出取得了应有的抖包袱效果。

　　然而当雅各布斯2007年下半年继大获好评的《女人心》、《费加罗的婚礼》、《蒂托的仁慈》三款莫扎特歌剧全本录音后推出《唐璜》时，并未收获到意料中乘胜追击的效果。评论界对录音中的选角，尤其是三位女角的选举颇有微词，还有过于年轻的唐璜。上海音乐厅的现场演出启用了录音中的唐璜约翰内斯·魏瑟尔。这并不是一位在台上焕发着无穷魅力的唐璜，而是像愣头一样支配着自己的动作，青葱的模样简直可以和马塞托一比高低。演唱泽林娜的韩国女高音尹孙海亦是录音中的原版卡司。她游刃有余并与角色相衬的演技弥补了演唱中的棱角。

　　现场欣赏这部歌剧，最大快人心之处，除了那些老少咸宜的独唱和二重唱之外，便是演员们对埃尔维拉、安娜和泽林娜的刻画。在一部歌剧中安排三位戏份相当的女主角有点不可思议，但在莫扎特和达蓬特的力挺下，三位女角的形象鲜明，互补互益。从戏剧角度分析，此三位正好代表着喜歌剧中出现的三类角色，分别为安娜的熟女角色，埃尔维拉的中间角色(mezzo carattere)和泽林娜的轻熟角色，轻重不一，层次分明，主次相安。安娜的怨女，埃尔维拉的剩女和泽林娜的痴女心理都经过相当到位和考究的刻画。现场演出中，三位女角也在尽力不让自己的角色落入对方的戏路。得益于尹孙海小鸟依人的舞台造型和漂亮的声线，泽林娜是三位中性格最为突出的一位，当然这也归功于莫扎特把史上无敌卖萌二重唱“让我们手牵手”让给了泽林娜。亚历克斯·彭达和比吉特·克里斯滕森在声音上的区别不大，也造成了埃尔维拉和安娜在舞台上的风头被其他角色压过。

　　这一其他角色就是出其不意的喜剧角色勒波莱罗，由男中音马科斯·芬克演唱，也是这部喜歌剧中喜剧成分的源头。他老道的台风、浑然天成的演技和演唱不仅在标志性的清单咏叹调(Madamina!)中展露无遗，更是担任了全场周旋于其他角色和剧情间的润滑剂。芬克在台上塑造了和剧情中一样不可或缺的勒波莱罗，为这场可能会由于歌唱家缺乏特色而泛泛走过的歌剧竖起了诙谐的标杆。古钢琴的运用为芬克在宣叙调表现的喜剧成分增光添彩。

　　当然，作为他们的统帅，雅各布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的中国首秀有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弗莱堡巴洛克乐团助力，展现了一版刚劲有力但缺乏浪漫的《唐璜》。虽然即使以早期音乐的定调来听，这支乐团尤其在木管乐器和大提琴声部仍有持续的音准问题，但他们承担起了让这部完美歌剧跃然纸上的重任。火爆且不熄的听众掌声证明了乐迷对在本地演出全本喜歌剧的强烈渴望。　音乐周报 唐若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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