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歌手“救场”音乐产业，音乐产业路在何方？

综艺歌手“救场”音乐产业，音乐产业路在何方？

　　歌手汪峰将于7月11日在上海举行他的“峰暴来临”巡回演唱会，凭借强劲的票房号召力，此次巡回演唱会总票房已轻松迈入亿元大关。与此同时，将于11月沪上二度开唱的美国歌手泰勒·斯威夫特，开票不久后万余张演出票即告售罄。演唱会市场可谓热闹非凡。 

　　然而，此前一则《如果没有汪峰，中国乐坛尽失半壁江山》的文章却让演唱会市场陷入争议之中。文中引用某研究中心刚出炉的《中国现场音乐产业报告》“2014年内地歌手个人演唱会票房达4亿元，47%增量由汪峰带动”这样一组数据，认为如果没有汪峰，没有“峰暴来临”巡演，内地音乐产业将会“惨不忍睹”。尽管这样的结论有失偏颇，然而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目前乐坛的尴尬境地——实体唱片业不景气，数字音乐还未建立成熟盈利模式，歌手纷纷将工作重心投入演出市场。因而，票房成绩正在悄然替代唱片销量，成为衡量一个歌手受欢迎程度的重要标尺。有业界人士分析，以汪峰为代表的“综艺歌手”正成为国内演唱会市场绝对主力。 

　　而在欧美流行乐坛，不乏选秀出道的歌手，如《美国偶像》中的凯莉·克莱森、亚当·兰伯特等人。不过，这样的欧美综艺歌手却不构成乐坛主体力量。即将在上海开唱的泰勒·斯威夫特，尽管拥有姣好外貌，在年轻人中颇受欢迎，却并非依靠综艺节目一夜爆红，而是走了与唱片公司签约、出专辑、打榜单的传统歌手之路。不到26岁的她在乐坛摸爬滚打长达12年，通过一张张唱片和一首首单曲让乐迷逐渐接受，成为如今欧美乐坛最炙手可热的唱作人，获得专业和市场的共同肯定。 

　　“汪峰很忙”，综艺歌手成演唱会市场主流 

　　近些年，音乐现场逐渐成为文化消费的重要领域。2011-2014年全国演唱会场次逐年增长。其中，尤以2013-2014年增幅最为显著。2014年，全国共举办演唱会1387场，观众达627万人次，场次、人数同比增长超过三成。 

　　不过，蛋糕做大之后，演唱会票价趋于理性，所以，在场次和人数上涨的同时，近3年来，演唱会市场规模在27亿元左右波动，整体变化不大。演唱会逐渐从“奢侈品市场”脱离，明确大众文化消费产品的定位。相应的，此举也拉高了一些大型场馆的上座率。但也必须看到，平均票价有所下降的情况下，目前一般演唱会最高票价仍维持在1500元左右，几乎是韩国、日本演唱会最高票价的两倍，尤其是去年滚石乐队上海演唱会，更是打出8880元的天价“VIP票”。看来，要真正走上“平民化”路线，尚需时间。 

　　国内流行音乐人实力不减，去年演唱会场次达到833场，票房超过17亿元。分析其中构成，老歌手所代表的怀旧消费锁定的是消费能力稳定且忠实的乐迷，李宗盛、张信哲、蔡琴等老牌艺人近些年保持每年一次巡回演唱会的节奏，而偶像歌手依靠青少年粉丝群，也能取得平分秋色的票房成绩。 

　　相比于这两类传统组成部分，近几年的演唱会市场不再以歌手的入行资历作为区分消费人群的标准，随着一批现象级音乐真人秀的走红，参与节目的歌手成为目前演唱会市场的绝对主流。 

　　翻看今年国内演唱会歌手的名单，不论是选秀脱颖而出的“好声音学员”；还是邓紫棋、周笔畅、萧敬腾、张靓颖等青年实力歌手，以及通过综艺节目成功回炉的陈洁仪、黄丽玲、汪峰、杨坤……他们无一不是趁着热播音乐真人秀《我是歌手》《中国好声音》打入演唱会市场的“综艺歌手”。 

　　这之中，尤以汪峰最有代表性。数据显示，去年内地歌手个人演唱会票房达4亿元，其中47%的增量由汪峰带动。是什么原因成就过亿的票房成绩？《如果没有汪峰，中国乐坛尽失半壁江山》一文分析认为，其成功之处在于对演唱会品质的把控：“舞台、灯光、视频……无一不是行业最高标准。高标准铸就高品质，高品质带动高口碑，高口碑才有了这股搅动内地音乐产业的‘峰暴’”。 

　　票房不等于乐坛实力，演唱会渐成荧屏“伸展台” 

　　不过，在很多乐评人看来，演唱会硬件水准的把控或可为演唱会锦上添花，但绝不是市场号召力的核心因素，音乐真人秀带来的关注度才是令他们在短时期内市场号召力强劲的主要驱动力。与其说是汪峰占领了乐坛的半壁江山，不如说汪峰所代表的综艺歌手占据了演唱会市场的半壁江山。就连发布数据的机构也针对“半壁江山”一说回应称，“数据仅能展现歌手演唱会的市场表现，不能全面反映歌手在乐坛的实力。” 

　　乐坛实力是什么？除了演唱会票房这个量化标准之外，它似乎还应包括音乐人及其团队的作品原创水准、演唱实力和现场表现。有乐评人辛辣地评价：“如果汪峰是大陆乐坛的半壁江山，那另一半是谁呢，按他的逻辑，目前非凤凰传奇莫属。是的，这是一个事实。汪峰比他们稍逊的是，还没占领广场舞领域。”审视汪峰为代表的一系列在音乐真人秀中露脸的“综艺歌手”，他们中不少人具备过硬的唱功，拥有传唱度极高的代表作品。某种程度上，对于以实力说话的音乐人而言，他们是一种成功的市场操作样本：这批“综艺歌手”激活了内地演唱会市场，在唱片市场不景气的大背景下，让音乐回到现场，促使乐迷将“买唱片的钱”转化为演唱会门票。 

　　但也必须承认，把音乐产业的重心全部加码于演出市场，只会过早消耗文化消费的持续发展力。如果只是趁着节目和话题热度，在全国走一遭，捞一笔，那么一波又一波的全国巡演只能沦为音乐真人秀的衍生产品，而“综艺歌手”也只能成为这些艺人的演唱会市场标签——他们不是作为音乐人个体而被关注，演唱会只是电视荧屏的另一种呈现罢了。 

　　粉丝经济下，韩国偶像凭借高颜值做成“一锤子买卖” 

　　主打青少年群体的韩国明星一直是流行文化的主要消费对象，在演出领域也不例外，去年韩国歌手演唱会票房暴涨175%，达到3.6亿元。依靠粉丝忠实度，这些演出均能快速出票，票价甚至能在黄牛手上炒到数千元。 

　　不过据演出商透露，尽管韩国偶像歌手有很强的票房号召力，但主要集中在最高和最低两个票价段，呈现“哑铃型”销售状态，所以导致整体盈利空间很小。同时，韩国偶像生命周期较短，金秀贤、李敏镐等依靠偶像剧走红的明星，其演唱会更是“一锤子买卖”。 

　　而另一边，欧美明星个人演唱会票房近1.9亿元，较2013年降幅过半。整体来看，开唱场地以2000座场馆为主流，大中型演出场次不到40场。不过，去年两组音乐人表现颇为抢眼。一是美国乡村女歌手泰勒·斯威夫特，国内首秀上海场1.8万张门票不到一分钟便被抢购一空。另一组则是有着“摇滚乐活化石”之称的英国滚石乐队二度来华，一改2006年票房成绩平平的状况，开票即遭秒杀。 

　　据道略音乐分析师表示，欧美歌手在国内演唱会的表现有波动，源于这一群体的消费市场进入休养期。在业界人士看来，今年国内乐迷消费海外一线大牌音乐人的市场将进一步打开。以上海为例，在今年7至11月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林肯公园、魔力红、梦龙、邦乔维、罗比·威廉姆斯、缪斯、泰勒·斯威夫特将轮番开唱。其中，泰勒·斯威夫特距离上一次来华开唱，仅仅过了一年的时间，足见她在国内乐迷中的受欢迎程度。 

　　小众音乐人张扬个性拓展大众消费群体 

　　在大中型场馆继续扮演市场绝对主力的同时，去年小型演唱会、音乐演出票房也达到近2亿元，演出场次增幅超过60%。有业界人士分析，一方面这是因为小型演出场地在各地密集出现，逐步建立起全国性的剧场网络。以上海为例，就有育音堂、现场酒吧等十数个小型演出场地。而另一方面，这一平台以小众音乐人为主，这一群体的演出潜力尚未被充分挖掘。有理由相信，接下来这一规模的演出市场将快速崛起。 

　　值得注意的是，在牢牢巩固小型演出市场和户外音乐节的同时，一些小众音乐人也日渐进入千人、万人级别场馆，走向大众视野：前有李志上海大舞台开唱，5000张门票开票即遭秒杀；后有谢天笑携千万级音响设备亮相深圳体育馆；此外，这些小众音乐人巡演范围也进一步扩大，宋冬野的演出在宝岛台湾引发关注，而摩登天空旗下的二手玫瑰等乐队甚至在欧美举办演出。好妹妹乐队、野孩子乐队等，均在去年有数场千人级别演唱会。 

　　这样的局面不仅预示着小众音乐的票房号召力有所增长，更显示出传统演出多样化、多层次的可能。不过，也有评论指出，小众音乐人作为音乐产业的“个体户”，由于宣发只能通过网络甚至乐迷间的口耳相传完成，粉丝增长速度相对较慢，大批量进入大中型场馆开唱有一定难度。目前，他们中，仅有宋冬野一位在2014年完成了10场千人剧场的演出。 

　　然而，张扬个性的小众音乐人也有自己的考量，作为其中最有票房号召力之一的李志曾表示，举办场馆级的巡演，并非只是想要扩大受众群和影响力，更多的还是由于大场馆对个人和乐队实力的提升都有所帮助。在大场子练过兵，还要再回到小型音乐场地演出，他对自己的规划，是走“小而精”的演出模式。 

　　视频网站试水演唱会线上直播 开掘粉丝经济的“在线产值” 

　　演唱会市场活力逐步显现，互联网巨头也瞄准这一产业，进行线上直播。6月底，腾讯视频与Bigbang所属经纪公司合作，将Bigbang的演唱会搬到线上同步直播，在进一步开掘粉丝经济的同时，线上直播也在刷新人们对现场音乐的消费习惯。 

　　乐视网在去年首度尝试将汪峰在北京鸟巢演唱会搬上网站，通过付费直播的模式向用户推送。紧接着，腾讯也主办张惠妹在宝岛台湾的演唱会。与乐视有所不同，腾讯采取“主办+免费”的模式，不仅现场6000张门票免费派送，更向网络用户提供免费观看机会。 

　　“腾讯视频对音乐市场做了一个调研，结果发现国内音乐演出市场虽一直保持增长，但一线城市演出市场的比例略有下降，而二三线城市的需求却异常旺盛。”腾讯视频现场音乐总监邓林海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腾讯大规模购买演唱会直播权，就是为了满足二三线城市观众欣赏大型演唱会的需求。截至目前，腾讯已经举办了29场在线演唱会，今年直播的演唱会数量还超过50场演唱会，李宗盛、周杰伦、蔡依林等艺人将陆续“在线”开唱，达到平均每周一场的频率。据悉，腾讯目前在线演唱会的累计播放量达到3.08亿，单场在线人数最高达219万人。而对于乐视，场次数字翻了几倍，直逼300场。芒果TV、优酷土豆等视频网站也纷纷试水，开掘演唱会的网络产值。 

　　在线直播演唱会改变的不只有播出的渠道，线上粉丝的反馈也即时在演唱会上有所体现。去年张惠妹演唱会就应线上粉丝要求，临时改变了演唱曲目。弹幕、聊天评论等互动内容在直播上均有所体现，这让单纯的演出现场消费，具有了更多网络所特有的社交属性。在视频网站方看来，根据对在线观看用户的分析，还能获得曲目热度、新老歌比例、网友男女比例、地域分布等一系列数据，并希望以此为基础，实现“定制化”的演唱会，更符合用户的需求。 

　　不过，也有人指出，尽管线上直播风潮一发不可收拾，可是盈利模式还是一个未知数。同数字音乐一样，除了付费模式，视频网站主要依靠广告和衍生产品盈利。然而对于直播版权、技术支持等成本而言，这部分收入微乎其微。以乐视网直播汪峰鸟巢演唱会为例，网站销售约7.5万张面值为30元的网络电子票，拿下200万元收入，不足以支撑昂贵的直播成本。在海外，在线直播演唱会早在2009年就曾浮出水面，不过从市场反馈来看，缺乏固定收看人群和长远规划使得局面同样不容乐观。“先把盘子做大，培养用户的消费习惯”，这是互联网公司的定式思维，能否在直播演唱会上奏效，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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