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团炼成术：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维也纳爱乐”

　　明年10月21-22日，维也纳爱乐乐团将在广州星海音乐厅连续举办两场音乐会。5月19日，就在乐团弦乐四重奏在星海音乐厅上演之前，现任主席安德里亚斯·格罗斯鲍尔与前任主席克莱门斯·赫尔斯贝格共同宣布了这一消息。虽然此前乐团里已经有14位乐手先后曾到星海音乐厅演出过，但这支世界“天团”“全阵容”在广州露面，这还是首次。届时，乐团将在新一代指挥大师安德里斯·尼尔森斯的率领下在广州演绎最纯正的“德奥之声”。

　　在古典音乐圈，很多人把维也纳爱乐称做“天团”，作为世界最顶尖的交响乐团，它以纯正的德奥风格以及细腻美妙的音色闻名于世，独一无二的“维也纳音色”的最大特色在哪里?面对市场上鱼龙混杂的各类打着“维也纳”旗号的演出团体，观众如何去分辨?作为一个不设常任指挥、拥有完全经营“自主权”的乐团，它又是如何运作的?5月19日晚的演出结束后，维也纳爱乐乐团主席赫尔斯贝格接受了南方日报记者的专访，在他的讲述下，“维也纳爱乐”的神秘面纱被一一揭开。

　　1.好音色不炫技

　　使用本土乐器，让音乐最好地实现想象力

　　南方日报：众所周知，维也纳爱乐闻名于世的一个关键原因在于它独特的音色，能否介绍一下“独特的音色”究竟指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对这种音色着迷?

　　赫尔斯贝格：“维也纳音色”不仅是个概念，更是一个完全可以被证实的现象，这其中包括很多元素：首先是独特的双簧管、圆号等乐器，他们都是当地特有的;其次是音乐家之间长期的师徒关系，这种关系有利于音色的传承和纯正。此外，维也纳爱乐是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常任乐团，一直以来与各种歌唱家合作，乐手们对音乐和人声有着更深刻的理解。更重要的是，虽然乐手们的水平很高，但炫技并不是重点，而是强调音色的丰满、和谐。

　　听过维也纳爱乐演奏的人都会对其圆润柔和的音色印象深刻，它不强硬也不咄咄逼人，对维也纳爱乐的乐手而言，声音起始于大脑，起始于想象，而非乐器本身。每个人的乐器都要跟每个声部、整个乐队协调起来。乐器的音色是整个乐队的一部分，为了让音乐最好地实现我们的想象力，就是使之与其融为一体，去表现出这个音色。即使这样演奏难度会增加，但乐手乐于“知难而上”。

　　南方日报：您如何看待音乐和城市发展之间的关系?很多人知道维也纳爱乐是从维也纳这个城市包括金色大厅开始。在您看来，成为一个世界顶尖乐团的最关键因素是什么?

　　赫尔斯贝格：维也纳有悠久的音乐传统，相比其他的城市，音乐对它的影响要更加重大。举个例子，当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院长走在大街上，很多路人都会向他问好。我曾经受过一次伤，摔伤了胳膊，走在路上，会常常被人问：“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再演出”?维也纳民众对音乐的热情是让你难以想象的，以至于人们提到维也纳就知道这是“音乐之都”。当然，维也纳城也留下了丰富的音乐遗产，作曲家、乐手也自觉地将这份遗产发扬传承下去。

　　其实，世界上每个乐团都有自己的独特传统，艺术是通往人性的一条道路，我相信，维也纳爱乐到达了这个高度，它更多的是想为大众造福。中国的经纪公司很有远见和前瞻性，通过他们的努力，中奥两个国家的人能通过音乐更好地进行文化交流。

　　2.不设常任指挥

　　和指挥家保持“不固定”的缘分

　　南方日报：维也纳爱乐是不设常任指挥的，这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一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制度?这对乐团管理而言，难度是否会加大?

　　赫尔斯贝格：最初，乐团的指挥是乐手投票产生的，任期是一年。维也纳爱乐乐团在建团174年的历史中，合作过的指挥巨擘可以说数不胜数，包括马勒、勃拉姆斯、瓦尔特、富特文格勒、卡拉扬、伯恩斯坦等一系列举足轻重的名字。当时，常有常任指挥离开维也纳到处巡演，观众也想听到更多指挥家多元化的演绎，于是我们就放弃了常任指挥制度。

　　不设常任指挥是维也纳爱乐独一无二的传统，乐团可以和全世界不同的指挥家进行双向选择，不和一位指挥家“结婚”，可以和很多指挥家“恋爱”。乐团和不同的指挥合作，这意味着，所有的指挥家都要知道维也纳爱乐的音色特征，才会进行配合。在合作之前，大家往往就非常了解彼此，所以有些指挥家和维也纳爱乐能合作数十年，而且一旦合作，就成为好友。

　　4月29日，维也纳爱乐在指挥家祖宾·梅塔80岁生日这天，跟他合作了一场音乐会。但在55年之前，我们就开始和祖宾·梅塔合作了。这种长期的合作，可能比跟一位常任指挥的合作更多。维也纳爱乐在德语地区是唯一一个可以用“你”来称呼洛林·马泽尔的乐团。小克莱伯曾说维也纳爱乐和他的关系是“我们很高兴你来，也很高兴你走”。这种不固定的缘分总是会留着下次见面的期许——这或许就是乐团和指挥之间的朋友情谊。

　　南方日报：我们知道，维也纳爱乐的乐手遴选是非常严格的，能否介绍一下你们挑选乐手的程序和标准?为了保证音色纯正，会对乐手的国籍有要求吗?

　　赫尔斯贝格：我们的乐手会在全球进行招募，被选中者在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有两年以上的实习期，实习期结束后可以参加维也纳爱乐的一些活动，3年后才可以申请成为维也纳爱乐的成员。在维也纳爱乐里有很多“组合”，比如父子组合、父女组合、双胞胎组合、一家三代组合等等，这也是一种传承。

　　维也纳爱乐大部分是奥地利人，外籍人士基本上之前也在奥地利学习过，乐团鼓励多元化的思想碰撞，这样有利于大家彼此之间互相启发。在我们看来，最重要的不是大家说同一种语言，而是大家说同一种音乐语言。近年来，乐手们也经历了更新换代，30年前入团的一大批老乐手正相继退休，目前乐手中超过一半是在近5年来入团的，基本是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出生的音乐家，所以，它也是一个非常年轻、有活力的乐团。

　　3.不排斥年轻人

　　在中国驻团，将演奏中国作曲家的音乐作品

　　南方日报：这次来穗演出的弦乐四重奏是第一次来广州，演奏了海顿降B大调弦乐四重奏《日出》、舒伯特D小调第十四弦乐四重奏《死神与少女》、老约翰·施特劳斯《吊桥圆舞曲》，对于当晚的演出效果，您感觉如何?广州的观众素养和音乐氛围怎样?

　　赫尔斯贝格：其实，早在1973年，维也纳爱乐乐团就曾在阿巴多的带领下首次访华，此后几次访华也都限于北京和上海，明年乐团来穗我们很期待。当晚的演出和演出前的讲座观众都非常热情、专注，很守纪律，我看到了相当多的年轻面孔，这让我们很欣慰。近年来，中国的古典音乐市场发展非常快，很多人对室内乐感兴趣，也很懂行，可以想象，中国本土的乐迷队伍会越来越庞大。

　　目前，中国音乐家在国际舞台上越来越活跃，就拿指挥余隆来说，他的身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欧美古典音乐演出和在海外各个面向大众的音乐节中。北京、上海、广州的交响乐团现在也在往国际化标准方面靠拢。我相信，有了中国经纪公司的努力，未来，古典音乐的中外交流会越来越频繁的，对于这点，我很有信心。

　　南方日报:不久前，维也纳爱乐刚刚与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签署协议，未来，维也纳爱乐会考虑演奏中国作曲家的作品吗?

　　赫尔斯贝格：是的，未来5年我们将每年以全团阵容在东艺举办音乐会。5年驻团计划的好处在于，我们可以在曲目上有更多的选择和尝试。如果我们每5年、10年才到一个城市，当地的乐迷一定会说要听贝多芬，若连续5年去，则可以让乐迷更多地了解乐团擅长的曲目。反过来，对于一个乐团而言，需要有自己的擅长曲目，也需要积累更丰盈的曲目量，这次的合作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这个协议会产生更多的效应。

　　南方日报：这次来穗演出的指挥安德里斯·尼尔森斯比较年轻，为什么乐团这次会挑中他呢?

　　赫尔斯贝格：明年来星海音乐厅演出的两场音乐会的曲目不一样，曲目现在还在商讨中，但是，指挥家已经确定，是安德里斯·尼尔森斯。他很年轻，师从指挥大师马里斯·杨松斯，却已经是当今最具才华的新一代指挥界翘楚。

　　安德里斯曾是小号手，后来学了指挥，之后一直以这样的双重身份演出，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我们相识是在两年前维也纳爱乐在美国伯克利的一场演出中，原定指挥出了状况来不了，安德里斯赶来救场，当时乐团只有一个小时的彩排时间，排的是布鲁克纳的第六交响曲，这部作品的难度非常高，但是最后出来的效果非常好。他有着过人的音乐天赋，同时也能带给人正能量，他的才华不可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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