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黔东南苗族处置动物的这种方式几无科学可言,但客观上却能防止滥杀滥伤动物,对保护动物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在黔东南苗族古歌中,不论是以祖先面貌出现的蝴蝶,或是古歌中作为普通成员出现的老鹰、螃蟹、水獭、青蛙、蜜蜂、黄牛等等,苗族先民们都把它们看作是一个家庭里的不同成员,彼此和谐相处。如(苗族古歌·运金运银》中有关金子银子“滚落下东方”的过程中,娃娃鱼、蜜蜂、蜘蛛、山雀等动物纷纷喊叫着“金子和银子,滚滚下东方,都去堵水口,快把金银拦”,描绘了一幅人与自然万物和谐的劳动场景,反映了苗族劳动人民与自然万物之间的伙伴情怀。
而《苗族史诗·打杀娱蛤》中这样描写人类祖先姜央与众动物踩鼓跳舞的喜闹场面:
姜央丢开犁,把牛放在田当中,跑上田坎来踩鼓。鼓声咚咚响,往前跳三步;鼓声响咚咚,往后跳三步,他会跳不会转身,会转身不会转调,畅游的飘虫来教他转身,飞舞的蜜蜂来教他转调。……啄木鸟敲鼓,咚咚又咚咚,姜央在田坎上跳,水牛在田里面跳,牛尾巴跳在两脚间,跳累了都不知道。牛鞭听见鼓响,它把牛背当舞场;蚊子一群群,围着牛头转,踩鼓踩得更欢。
在这里,人与动物没有区分,人与周围的环境一齐欢乐,人与物是连成一体的。
黔东南苗族古歌中体现出来的这种人与动物间兄弟般的亲情关系和伙伴意识,在他们平时的生产生活中也有体现。如黔东南苗族群众居住的吊脚楼一般分三层,“底层为牲畜、杂物层,主要用来喂养牲畜和堆放杂物;二层为生活起居层,主要是住人;三层为粮食藏层,主要用来存放粮食”。在笔者家乡,每年除夕到次年正月,都要给耕牛煮粥(大米加一些草料、蔬菜等),给猪、鸡、鸭等家畜家禽喂最好的粮食,并且在过年时还要给这些家畜的圈舍贴上门联,因为在苗族人看来,动物与人一样也要过年。黔东南苗族的这些生活方式和习惯大多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和生存环境中养成的,但是在现代社会,还有许多苗族群众依然这样生活,表现了人与动物之间难得的亲情关系和伙伴意识。
三、关于人口与生态平衡的认识
历史上苗族人口一直比较繁盛,大约在五千年前,苗族先民生活在黄河中下游地区,以蛋尤为首领,称九黎部落,兴盛一时。九黎部落与炎黄联盟战败后,其一部分从黄河中下游南下长江中下游,同已生活在那里的南方人,建起了“三苗国”,人口遍布洞庭湖、都阳湖一带。关于苗族人口众多的情况,《苗族古歌·跋山涉水》中这样描述:“五支奶”共一口灶,早上做早饭,一个让一个,晚上做晚饭,一个等一个,先做早吃过,晚做饿着等;“六支公”共一个火炕,烤的身上暖,等的身上寒;“五支嫂”一个春米房,一个忙又忙,四个站一旁;“六支姑”一对挑水桶,一个担水吃,五个等水用。‘苗族史诗·溯河西迁》对当时的人口密集程度更是形容为:火坑挨火坑烧饭,脚板螺脚板春粮,房屋盖得象蜂窝,锅子鼎罐都挤破。
由于人口的大量繁殖,苗族先民一方面认识到会导致生活水平低下:“子孙太多了,吃的找不到,穿的找不到,蔗根当饭吃,树叶当衣穿,奶瘦如蚂炸,公瘦如蚂炸,.另一方面也认识到人口的大量增长导致了生态平衡受到严重的破坏:东方虽然宽,好地耕种完,剩些空地方,宽处像席子,窄处像马圈,陡处像屋檐。因而对“绿树满山岗,泥土黝黝黑,草木甜又香,河水清亮亮,的西方好地方充满了向往。从黔东南苗族古歌中对东西方生态环境的描述可以看出两地有着明显的差别,这反映出苗族先民居住的东方由于人口增长,耕地过度开发,生态环境受到破坏,失去了满山岗的绿树、黝黑的土地、香甜的草木、清亮的河水,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最终不得不向美好的西方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