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幕缓缓拉开,15米高的巨大斑驳的现代窗框和三层楼高的法式公寓的巨大舞台呈现在观众眼前,昨晚,第十四届上海国际艺术节的开幕演出普契尼歌剧《波希米亚人》开演。
该剧由上海大剧院、上海歌剧院联合萨尔兹堡音乐节联合制作。不同于2010年意大利都灵歌剧院来沪呈现《波希米亚人》时连家装摆设都考证19世纪的史料做了最严格的复制和还原的那份“原汁原味”, 始终倾斜的舞台展现着当代巴黎“波希米亚人”们的生活状态。
西班牙歌唱家咏叹普契尼式柔情
《波希米亚人》用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为观众展现了一群年轻人对友情、爱情及梦想的追求。合租在一起的4个年轻艺术家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却当着精神上的国王。第一幕歌剧开始时富于节奏性的动机奠定了玩世不恭的艺术家的情绪,小伙子们在公寓里胡闹,用蹩脚的双关语嘲弄彼此也讥讽生活。诗人鲁道夫的第一首小咏叹调《巴黎的天空》表达了青年人的热情与梦想。为了适应“现代版”的生活,剧中人物被编排了打手机、喝可乐、拍录像等行动。而第一幕中最为歌剧迷所津津乐道的咪咪到鲁道夫公寓中借火点蜡烛的桥段被改成了借火点烟。黑暗中的怦然心动,鲁道夫唱起《多么冰凉的小手》,而咪咪则以《人们叫我咪咪》回应其温柔与爱慕之情。整部歌剧中这两段最著名、传唱度最高的咏叹调展现出人的善良品格,细致地描绘了他们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朦胧的爱情的萌芽,富于浪漫色彩的配乐仿佛能将观众带入梦中的温柔乡。
纽约时报首席乐评人安东尼·托马西尼曾指出,《波希米亚人》令人百听不厌的原因,在于普契尼那构造精妙、热情洋溢而又情感丰富的音乐。配乐虽热烈,但结构轻快,绵延的旋律动机结合了角色、场景和事件。微妙的变奏贯穿剧中,在普契尼细腻的铺陈下,令全剧充满了波涛汹涌的情感暗潮。昨晚的演出中,指挥丹尼尔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节拍引领全剧,为歌唱家创造发挥空间,使他们得以起伏有致地抒情咏叹。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在丹尼尔的指挥下将整部剧完整呈现出生气勃勃、清新流畅的气息。
两位主演均由萨尔兹堡音乐节方面推荐。鲁道夫的饰演者是西班牙歌唱家何塞·波洛斯,他被认为是当今活跃在西方歌剧界最优秀的浪漫美声男高音之一。曾在包括维也纳国立歌剧院、伦敦科文特花园剧院等众多剧院演出超过50部歌剧。咪咪的扮演者菲欧伦扎·赛多琳斯嗓音优美成熟、亮丽饱满,技巧精准。她曾演出过《蝴蝶夫人》、《托斯卡》等多部普契尼歌剧。对于普契尼笔下温婉、柔弱的女性形象拿捏十分得当。
虚实结合 写意舞美增看点
第二幕开始,具象的三层公寓楼被替换为浓缩的巴黎全景,整张巴黎地图呈现在观众眼前,地图上一座座微缩的房子可以让演员直接坐在屋顶上演唱,整个城市如同一座游乐园,舞台的色调也从上一幕的灰白转换到色彩斑斓的狂欢气氛。
这一幕中,普契尼展现了高超的歌剧写作技巧。咪咪和鲁道夫的情话、穆塞塔与有钱人的调情、马切洛的愤愤不平、肖纳尔和科林的评头论足,四组不同人物的音乐和动作同时进行,各自展现其所处的规定情境下应有的人物性格,相互交流又自成一体的交替重唱,令观众目、耳都难以暇接。充满个性、敢爱敢恨的穆塞塔显然是比咪咪更吸引眼球的角色。中国女高音歌唱家郭森出色地演绎了该角色。郭森2000年起签约瑞士苏黎世歌剧院,一直活跃在海外,曾应邀在欧洲各大著名歌剧院演唱,先后担任过30多部歌剧的主角。
第三幕场景移换成寒气弥漫的公路路口。闪烁的红绿灯、生意惨淡的小卖部、肆意堆积的积雪、咪咪越发严重的咳嗽声,一切都为故事最终的悲剧结局做足铺垫。在生活和疾病面前,爱情与艺术都是这样脆弱,美梦即将惊醒。
剧中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此次《波希米亚人》通过高清晰的投影设备为舞美增加了看点,两台1.6万流明和两台1.2万流明的投影机以及一个小型的局域网营造了一个高清晰的感人场景,画面逼真,气氛感人。第四幕回到第一幕的场景,巨大的窗格子玻璃上雾气朦胧,雨点沿着玻璃滑落,潮湿而寒冷的感觉弥漫全场。咪咪唱着“再见没有辛酸”向鲁道夫告别,辛酸的二重唱将这出爱情悲剧逐渐引向最后的高潮。
对于这部经典歌剧的现代版演绎,乐评人看法各有不同。
上海音乐学院副教授田艺苗十分喜爱这个版本,“我本身非常喜欢这个剧,讲‘不朽的文艺青年’,新的设计完全体现出了这个时代的‘文艺范儿’。舞台很新颖,虚实结合,有命运的感觉。”田艺苗认为,指挥在乐团音乐的处理上非常细致,“第一幕宣叙调中根据每一个人物的性格特点都在音乐上做了相应的处理。”另外,田艺苗也很看好咪咪的扮演者菲欧伦扎,“这个咪咪很有现代感,嗓音有点闷,唱法靠后,但是越听越透亮,还有点颓颓的感觉。”
而乐评人李严欢则告诉早报记者,他更喜欢2010年都灵歌剧院纯正意大利风味的老版,并觉得中国演员郭森扮演的穆塞塔比男女主角更出风头,让人眼前一亮,“当然一个剧目发展到今天必须要有多样化的演绎,尤其是全球歌剧观众趋于老龄化,必须吸引更多年轻人走进剧院。”(东方早报/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