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莉:我想解释的是,花腔是更好诠释演唱者内心感受的一种方式,你可以有悲伤的花腔,唯美的花腔,你总是需要花腔来诠释当下的感受和角色所要表达出的所在状态,同时还要讲好故事。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在18世纪的时候,演唱者都不会按照作曲家在谱子上写出来的音符规规矩矩演唱,对他们来讲,总谱只是一个基本音乐的框架,作曲家为他们处处留出了发挥的创造空间。他们会用自己理解的方式把或多或少的装饰音演唱出来,这样能够更好地诠释自己对音乐和角色的感受,塑造好角色,演唱出来的现场效果是最终的评判。在18世纪,这种创作和再创造的演出方式就开始尝试和使用了,这非常像今天爵士乐的演奏观念,而这也正是我在做的事情。
记者:我也看到在萨里埃利专辑说明书里说到的,在你准备期间到图书馆去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你从中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巴托莉:萨里埃利,哈!首先要澄清一个事实,萨里埃利没有杀死莫扎特!那只是一个电影故事。事实上,萨里埃利是一个很棒的作曲家,那个时代,还有海顿也是很棒的作曲家!当然了,莫扎特是个伟大的作曲家!好的作曲家都是天才,所以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深入地去了解这些天才,更进一步地知道天才是怎么产生的。我唱过很多海顿的作品,我也演唱很多莫扎特的作品,这让我更多地了解到莫扎特在世的时候,现场的音乐演奏是什么样的情况。这对我很重要。萨里埃利在莫扎特时代是个很好的音乐老师,对非常多的我们后世认为是伟大的作曲家都有过很大的影响,比如,舒伯特也是他的学生。当然,把舒伯特和莫扎特作比较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研究他们的相关资料却是对我非常重要的。
记者:你的马利布兰专辑很特别,因为你是在向一位200年前的“前唱片时代”,也就是没有声音资料的时代的歌唱家致敬。诠释作曲家很容易,因为只要有他的谱子就可以,但是您怎么还原一位歌唱家的歌唱,包括她的技术和声音特质。
巴托莉:当然在重新还原马利布兰的声音是不可能做到的,也没有人能做到。但对我来讲极具吸引力的是,在她之前没有女人站在舞台上歌唱,而且是演主角的。马利布兰是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Diva,第一个真正的歌剧女王。她与李斯特交往甚密,李斯特以及那个时代的很多伟大的作曲家,都曾经专门为她而创作声乐作品,她的历史意义和象征意义都是必须正视的。另外,对于我非常有意思的是,马利布兰演唱的很多作品也正是我刚刚起步开始歌唱生涯所演唱的;更巧合的是,她的爸爸是一个男高音,我爸爸也是个男高音,她的妈妈是个女高音,我妈妈也是个女高音老师。她来自一个音乐世家,我也一样,这正是我找到了和她的很多共同点。正因为如此,而生发出录制这张她演唱过或者首唱作品专辑以表达对她的崇敬之情的计划。
音乐理想“歌唱家应该在思考之后再表演”
记者:你怎么在人们希望你演唱的乐曲和你自己希望演唱的乐曲之间做平衡?我们都知道你拒绝演《卡门》。
巴托莉:今年我们在萨尔茨堡复活节音乐节上演出了贝利尼的《诺尔玛》。当时我们思考两件事,一个是什么是作曲家真正希望的,另一个是我们又能融入什么新的东西进来。这部歌剧1831年在米兰上演的时候,诺尔玛的扮演者是花腔女高音帕斯塔,阿达尔吉萨则是由茱莉亚·格里西扮演。今天在通常情况下,诺尔玛会由戏剧女高音来演唱,阿达尔吉萨则由女中音演唱。但这不是贝利尼希望的,这正是我找到的在今天如何去演绎《诺尔玛》的新视角,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找到演绎《卡门》的新视角,我也会去演。
记者:这种新视角对音乐家重要吗?
巴托莉:我认为为作品带来新的视角是很重要的,当我想要去饰演一个角色或者唱一首歌曲的时候,是因为这个作品让我有想表达的东西。只有当你自己有想表达的东西时,演唱的时候才能加入自己的理解、你自己的个性。在《诺尔玛》当中,我就有想要表达的新视角,今年的这次演绎肯定是一次新的表达。歌唱家应该在思考之后再去表演,这是成为伟大歌唱家的前提。
记者:你提到了萨尔茨堡音乐节,20多年前你第一次有机会在这里演出,如今你成为音乐节的艺术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