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建芬在会场没有发言,但是在针锋相对的辩论中,谷建芬站在王酩、李谷一的立场上。她回忆说:“我的情绪比较激动。中国终于出现了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歌,个别领导却要强行压制。中国闭关这么多年,青年艺术工作者在一种什么环境中创作?大家心里头憋了很多的话,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我要写好多的歌,我要让年轻人唱他们自己喜欢的歌!”
谷建芬气愤地说:“我要给流氓写歌”
开完会回家,谷建芬气愤地说:“我要给流氓写歌!”家人不明白,好奇地问:“你怎么了?你说什么事?”谷建芬说:“你甭管了!”
她找来歌本翻阅,当翻到《歌曲》上刊登的《八十年代的新一辈》时,她说:“就是这首了!”虽然已经有人谱过曲,但谷建芬没看原曲,只用了歌词。
她把书搁在钢琴上,照着当时的情绪,像念快板一样,旋律一泻而出。她回忆说:“话都堵在心里,要快一点说,要有一点力量。所以写歌时没想它是什么样的结构,什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拍子,什么样的旋律。一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情绪。你要想走路踩着这歌儿,没法正步走。”
这歌是一气呵成的,写作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很多专业歌手在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但更令谷建芬欣慰的是,她到住家附近的北海公园散步,青年人过团日,三三两两游戏,大家都在哼这个歌。她回忆说:“我开了窗户,窗外常常飘进来这个歌声。我觉得真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很难得的一种温暖的感情。”
因为《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广泛传播,部分领导就展开了对谷建芬创作的“全面否定”。他们说:“歌里唱‘要靠你,要靠我,要靠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就是告诉青年人不要党。”
谷建芬在最困难的时候,接到了老领导李凌一封信。李凌给谷建芬写信的核心意思是:道歉。谷建芬记得,整个信就一张纸,字比较潦草。主要说:“对你有些不实之词,或是一些做法,我对这件事情向你表示歉意。”
看到这封信,谷建芬有点纳闷,有点不理解:“哎哟,没有他的事啊!我没有跟任何领导吵过架,碰过面,还惊动了这么些人啊?”
李凌这样的领导,给了我阳光
直到谷建芬2014年1月看到《北京青年报》纪念李凌百年诞辰的文章,她才又知道了一些原委。原来,李凌在音协领导层可能清楚整个批判的过程。音协的安排和举动让李凌更加关注谷建芬。他认真听了谷建芬等受批判人的作品,判断:“这些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绝对不是俗不可耐的东西!所以,他要鼓励。
谷建芬对记者说:“昨天我看了报纸,眼泪在眼圈打转。一是对他的怀念,一是觉得我们艺术界像李凌一样的领导太少了。”李凌了解到谷建芬受批判的时候,表达了一个老革命党员的歉疚。李凌这样做,也是为党负责,为党的文艺事业负责。
谷建芬说:“在那样困难的时候,我满怀感慨。这段历史非常值得珍惜,因为有了李凌这样有胸襟的领导,我并没有产生阴暗和仇恨,而是阳光一片。”
此后谷建芬办了声乐培训班,苏红、李杰、毛阿敏、那英、刘欢、解晓东、孙楠、范琳琳等都参加了培训,一共有五十多个歌手。最后一个来的是崔京浩。谷建芬说:“我不是为了挣钱,要出作品,出人才,用作品和人才,来回答责难。”谷建芬和李凌很多年没有来往。2003年李凌去世,谷建芬不知道,更谈不上参加相关活动。2013年12月,李凌百年诞辰纪念活动在北京举行,谷建芬正好赶去营口参加大姐的葬礼。回到北京听说这件事,她心里蛮有感慨。
她说:“李凌的指点,在我个人音乐事业成长过程中极为重要。他给予你指点,能让你明白了道理,走上正确的道路。他这种人给你的力量是什么呢?就是谈起他来,心里恰恰还有一种愧,总觉得我还应该做得更好。我在人生路上,时刻都吸取着、存在着他对我的期望。这个感觉是无形的人生财富,这种感受是良心里边出来的东西。”(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