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书”是目前世界现存的唯一一种女性文字,完全由女性创作、传授并使用,流传于湖南江水一带,字形飘逸舒展,字音富具乐感。所以,《微电影交响诗:女书》以三个屏幕不同步的多媒体,结合交响乐队和竖琴从视觉、听觉角度呈现女书的录影、吟唱,它是一座女性的丰碑。——谭盾
深圳晚报:谭盾先生你好。很荣幸你能接受采访。昨晚深圳的听众有福了,费城交响乐团在深圳音乐厅演奏你的新作《微电影交响诗:女书》。听说跟你和费交的渊源深厚?
谭盾:1973年我在田里干活,听村里大喇叭里放费交访华的音乐会,美轮美奂,如沐殿堂。多年后第一次指挥费交时,感慨得几乎举不起指挥棒。
深圳晚报:能说说做为交响乐作品的《微电影交响诗:女书》传奇吗?
谭盾:我和“女书”的相遇也非常偶然,一年我到台湾地区演出后他想逛逛夜台北。朋友给出两个建议,一是去吃蛇,另一个是去诚品,我说诚品。到了书店,随手从架上抽出一本书,像周围人一样躺下来就看,瞬间被书中所写“女书”吸引。第二天就买了机票直奔女书发源地湖南。5年后,微电影交响音乐史诗《微电影交响诗:女书》诞生。
深圳晚报: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上帝要通过你表达的东西,总有他的渠道交给你,用一种非常偶然的小概率方式。
谭盾:是啊。
深圳晚报:你说创作采访之初,“女书”传人们都十分警惕,不愿和外人多说话,拍摄工作很难。最困难的是那些"女书"传人都已很大年纪,要想进入这些老太太的心房非常难。你怎么做到的?
谭盾:女书是非常闺蜜性的,我作为一个外来人很难一下子融入进去,要打开这扇神秘的大门需要有足够的理解、耐心和信心,所以我并不着急,音乐是没有界限的。我给她们唱我的音乐,和她们讲我音乐的故事,也和她们说我为什么对女书那么着迷,慢慢的,她们就对我开口了。如果说在我聆听之前对女书充满了好奇,在听到女书之后是深深的被打动了,它的美那么温柔和浪漫,像是这些女人们心底的泪水,你能听到她们的喜怒哀乐,听到她们的纯粹与善良,如同一条文化的长河蜿蜒在你的心上,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条河的美,让所有人感受到。
深圳晚报:听说采风之初你找到13位懂女书的老人,做完交响乐微电影,只剩下7位。
谭盾:是啊,太时不我待了。所以更要为“女书村”铸一座声音的纪念碑。尽管女书村的女人尝尽了苦难,但是母女、姐妹相聚时唱写女书、绣画女书的美好时光,给予了她们另外一个如梦的美丽现实。在这个精神的世外桃源中,她们以女书寄托了自己对生活的梦想、希望,她们彼此分享着苦难,也彼此温暖,女书是她们生活中快乐的装点。
年轻人·大导演
深圳晚报:你在接受采访时说“我微信和微博上,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在参与音乐评价。只有挑战年轻人才是挑战未来,只有得到年轻人的挑战才有进取的动力。”你的交响乐作品《微电影交响诗:女书》以微电影形式呈现,感觉你一点也不排斥新媒介,特别看重年轻人的态度。
谭盾:我的创作也是多元的,因为我从不给自己的音乐设定界限,所以,一切能够表达情感的手法我都不会排斥。不仅是音乐需要接受新东西,人也需要,这个世界变化很快,如果你希望了解这个世界,你就需要跟进世界发展的脚步。和年轻人互动非常有意思,他们的想法总会给予我灵感和动力。我拥有一颗年轻的心,对未来充满好奇。
深圳晚报: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纽约地铁演奏者,流浪在纽约的音乐阿炳,到奥斯卡、格莱美奖获得者。你和李翰祥、李安,张艺谋、冯小刚都有合作。你说过“如果没有李安、没有张艺谋、没有冯小刚的话,今天的电影音乐事业不会像今天这样红火。”能说说你对这几位的评价吗?
谭盾:张艺谋是一个英雄,这个人就是想当英雄。他非常自信,也有手段,就是用艺术的手段,如何去实现他的梦想。
冯小刚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孤独者,无论是他的黑色幽默,还是他的贺岁片,都可以感受到非常孤独的一种深刻,这个人很诗意。
李安是阿甘式的人物,做《卧虎藏龙》时候,第二次录音选了上海。我们设想民乐、交响两支不同的乐队同时参与这个创作。飞赴上海前,李安说:“我没那么多钱。”我们的心咚地凉了好大一截。他确实没钱,拍这电影房子都抵押了。后来我们商量,是不是可以找我和马友友所在的Sony唱片公司,由唱片公司来出钱,果然成功了。李安非常幸运,他激动人心的梦想,让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艺术生涯参与到这个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中来。
老故事·新计划
深圳晚报:我还看过一个故事,你上大学时候,就为导演李翰祥的片子《火烧圆明园》创作过插曲《艳阳天》。刘晓庆在承德拍戏,你跑去探班、找音乐感觉。见到了刘晓庆,还吃了她亲自给削的苹果,觉得这个原本心目中很阳刚令你爱慕的女人其实非常温柔,从承德回来后,你写出了“女儿泪涟涟”。这是你和电影音乐的缘起。
谭盾:这么古老的事都给你挖出来了。
深圳晚报:是啊,掘地三尺。还看过一篇你写李安的文字。90年代初,你们一拨人在纽约,陈逸飞刚开始在洗汽车,李安带孩子做保姆,我在地铁里拉小提琴,艾未未在剧院里当跑龙套演员,冯小刚在拍《北京人在纽约》,张艺谋那会儿也常来纽约,一次叫两碗荞麦面吃。那个画面,真像《波西米亚人》再现,历史上可遇不可求的黄金岁月,总会让有梦想的人赶上,一起做梦,一起交响。谭盾先生你是个有使命感的人,像贝拉·巴托克弘扬匈牙利民族音乐一样,把中国的传统音乐带到全世界。你的音乐非遗工程下一步是什么?
谭盾:下一步是“敦煌”。当我在敦煌的石窟里看到那传世之美,我觉得生命就像轮回的倒计时钟,毎分每秒在奔腾,这些石窟是当时人的宇宙,我看见了他们的梦。敦煌带给我无与伦比的震撼,我的这部作品将是信仰的写照。
深圳晚报:听着女书,期待敦煌。再次代表深晚读者感谢你拨冗接收受采访。
谭盾:衷心祝愿深圳晚报越办越好,以广博的视角向读者呈献最精彩的世界。(深圳晚报/黄啸)
其布厄,是傈僳族弹拨弦鸣乐器。傈僳语“其”是弦子,“布厄”为傈果,意即圆筒形的弦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