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80的张难1933年出生于云南昆明,历时60载所创作的音乐作品,几乎覆盖了云南的山山水水,美妙动听的旋律乘着云南的七彩祥云,编织成叮咚作响的音乐花环,传遍神州大地、海外彼岸……然而,作曲家的一生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在困难、苦难中度过,而他自己不以为意,反以乐观的态度迎难而上,悠悠八十载“长弓破难”。
以乐救亡
张难原名张经元,读小学时受家里大姐和二哥的影响学会唱歌、唱京剧。由于嗓音干净、纯美,很快得到家人、街坊、学校的认可。一到联欢时,张难不唱3、4首歌是下不了台的。10岁时张难就创作了歌曲《夏天的太阳》。但些都还不够作为造就一个音乐家的全部因素。1935年爆发了一二·九运动, 北平(北京)大中学生数千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了抗日救国示威游行,反对华北自治,反抗日本帝国主义,要求保全中国领土的完整,掀起全国抗日救国新高潮。运动中歌咏活动成了发动群众、鼓舞群众的重要手段。张难的童年恰恰赶上了大潮的余热。聂耳、冼星海、马可、张鲁的作品透过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传到学生中间。张难的音乐老师杨放毕业于青木关国立音乐学院,是边纵游击队员,他将根据地流传的歌曲和欧洲优秀的艺术歌曲教给学生。让孩子们不但有了救国的责任感,还奠定了很好的音乐基础。张难的音色美,也被老师给予了更多的呵护与关爱。
抗战爆发后,昆明经常遭到日机的狂轰滥炸,直到有了美国空军“飞虎队”,昆明才恢复些许平静。“飞虎队”不仅带来了安宁,还带来了钢琴。抗战胜利后,“飞虎队”撤军,他们的一部分物资分配给了当地。幸运的是,张难所在的学校分到了一台草绿色的军用钢琴。唱过京戏和大量歌曲的张难是学校少有的识简谱者,钢琴成为他的好伙伴,他又自学了五线谱,很快弹完了《拜耳》,拿下了《致爱丽丝》的全曲。昆明的基督教青年会里,每周日晚上都开欧洲音乐的唱片欣赏会,在回校的河堤上,必须从挂着死孩子的树下经过,即便如此,少年的他也从不因胆怯而落空。他对外国音乐的欣赏已成习惯延续至今,使他具有了世界眼光,这是后话。那时,李凌、赵沨等人在昆明搞“新音乐”运动,由一二·九运动兴起的歌咏方兴未艾,张难除了独唱还参加四声部合唱,这让他在和声方面得到很好的训练。他成为学校歌咏队的领军人物,担当了指挥和领唱。
以民族音乐基因滋养
此时的张难自认为已经是音乐家了,然而走进新华书店才发现很多音乐书籍根本就看不懂。一咬牙,斥巨资买了大批书籍恶补。幸运的是自己的启蒙老师杨放解放后担任了云南音乐工作者协会领导,开办了一个青年音乐干部训练班,如饥似渴的张难参加了两个月的培训,虽然很不解渴,但领导说:你们现在需要到工农兵中去锻练。那时的进步青年都走这条路。
云南是著名音乐家聂耳的故乡,那里几乎没有爆发过大的战争,民族文化保存完整,张难一头扎进红河,被那里的音乐迷住了。红河的音乐是七声调式,与汉族的五声调式有很大不同,活泼、朴素、极其清新、优美。1962年,张难陪同音乐家贺绿汀在红河采风,临别时贺老赞叹道:这个三音偏低的F徵调式和它的骨干音太有特色了!并把它们列入他的《论中国民族音乐调式》一文。
以《红河音诗》升华
1993年,工作了40年的张难从红河州歌舞团团长位子上退休。定居在北京儿子这里。张难开始想念那片红土地,想念那些歌。张难一生都在写具有共性的作品,现在退下来了,他很想写部具有个性的作品,借以表达自己对时代、社会的认知和思考。
1994年,三个乐章的小提琴协奏曲《红河音诗》出炉。第一乐章为“奋”,乐曲的引子部分,张难以深邃的历史责任感铺垫出旧社会那饱受压抑的心情,随后铿锵有力的弦乐末弓的断奏,战鼓隆隆,号角奏响,体现出力量的聚集,为反抗封建统治、驱逐日寇、民族解放、建设新中国而奋斗不息的精神。第二乐章为“和”,张难认为:奋斗是为了强大,但强大后可能会产生战乱、争斗,所以强大的民族要讲究和气、和谐、和平。这个乐章颇具滇南彝族“四大腔”(大型山歌套曲)风味,他并不照搬。张难将原有的羽调式,改为商调式处理,一扫陈旧之气。第三乐章为“欢”。张难写了一段极为动情的旋律,揭示了欢乐的源泉——爱,使作品的思想得到了升华。他认为只有奋斗还不够,还要讲和睦才有欢乐。目睹20世纪“战、乱”的惨痛历史和现实,他更坚信“奋、和、欢”才是人间正道。尾声与第一乐章的引子遥相呼应,提醒世人,不要乐极生悲,仍需继续奋斗。
《红河音诗》出炉后,那罕见的极富特色的旋律,散发着民族之花的异样奇香。恰逢首届中国音乐金钟奖征集作品,张难自信满满地呈送上去。首届比赛佳作如云,张难的作品靠实力脱颖而出获得银奖。这一天,张难踏实了。这是他“大浪淘沙”后粹取的精华,他相信是个好作品。中央广播电台在21世纪初向世界播送了全曲,不久美国百老汇作了专题介绍,2008年又被人民音乐选入《中国当代作曲家曲库》并载入《中国交响音乐博览》一书。时隔多年,张难畅谈“获奖感言”称:创作要多听、多唱、多写、多改。本土(民族)的俗与新潮(现代)的俗都是不可取的,一个偏向“土”,流于“近亲繁殖”;一个偏向“洋”,流于“数典忘祖”。我们不做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要有世界眼光,要引进外来因素,求得自身变化,像兰花那样发展出许多新品种;我们更需扎根民族,获取丰厚养料。艺术创新只有建立在自己深厚的民族文化传统基础之上,我们才能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样,为世界音乐的发展作出独特贡献,而不是老跟在别人后面学步。
以音乐慰藉晚年
在《红河音诗》中,民族音乐的基因得以充分体现,这是最让张难引以自豪的事情。如果说只走马观花式地采风,那么得到的当然也只能是浮光掠影的东西,无法依此说是民族情怀的抒发。只有深入到他们当中,经历共同的苦难、享受共同的欢乐才能掌握他们的音乐基因。张难不仅长期工作于此地,还娶到了红河回族娇娘马静峰。她脱口而出的山歌小调,让张难坐在竹凳上吸着竹筒水烟,喝着滇红茶就采风了。因为那风不管春夏秋冬都围绕着他。
如今的张难与妻子马静峰在家安度晚年,听音乐,唱二重唱。他把自己60多年创作的近千首作品,精选出百余首放在“中国原创音乐基地”网上。每天的收听率达两万人次之多,至今已有四千多万人收听了他的音乐。他无不以此为荣地说:“我每天都在开大型广场音乐会呵!”临别时,张难激动地拉住记者,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哽噎地说:“如果没有静峰就没有我的创作,甚至生命!”安抚了老人后,记者急速回到车上,将《红河音诗》放进CD仓,勾魂的旋律回荡在耳畔。(陈雄)
太平鼓,是满、蒙古、汉等族棰击膜鸣乐器。因单面蒙皮又称单皮鼓。流行于辽宁、吉林、黑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