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兰魁：“丝路”上的交响人

韩兰魁教授(资料图)

　　作为西安音乐学院副院长和作曲系教授的韩兰魁在西北交响乐创作和“丝绸之路”音乐发展的推动上做出了业界瞩目的成绩。前者的成绩体现在他以西北民间音乐挖掘整理及其现代发展为学院的学术研究方向，引领院内相关老师参与其中、协同并进，如敦煌乐舞研究、陕北民歌译配、丝绸之路音乐的历史与现状研究等，推动了学院专题性学术发展;后者是他矢志不渝地积极参与到“丝绸之路”音乐题材的创作中，从其大三时创作的钢琴独奏曲《幻想舞曲》到合唱交响曲《绿色的呼唤》等作品的常演不衰及不断获奖即是其耕耘的见证。

　　学作曲是因为敦煌艺术

　　出生于“丝绸之路”重镇甘肃兰州的韩兰魁早年学习的是琵琶演奏，并以此考入京剧团做了一名乐队演奏员。上个世纪70年代末的兰州，敦煌乐舞渐成气候并成为全国的典范，红火起来的敦煌乐舞刺激并改变了韩兰魁的人生轨迹。 “我最初学习作曲的触动主要是受到敦煌艺术的影响。在观看了甘肃省歌舞团排演的舞剧《丝路花雨》后，它深深地触动了我。敦煌乐舞中神秘、悠远的历史悲美，与我心中的音乐镜像非常吻合。”在观看了这一被大家赞誉为“活的敦煌壁画，美的艺术享受”的舞剧后，韩兰魁觉得自己应该像作曲家韩中才、呼廷、焦凯那样创作舞剧音乐。少年是一个多梦的时代，韩兰魁将这个梦确立为自己的理想，并且决定立志要报考西安音乐学院作曲专业，也希望学成后能创作一部像《丝路花雨》一样的舞剧。韩兰魁笑称自己最初的目标并不高。

　　确立努力方向后，韩兰魁开始自学和声、乐器法等作曲基础课程。有了方向的学习是不知疲倦的，他几乎没在2点前睡过觉。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他写出了交响乐《草原音诗》，并于1981年在王中林的指挥下由甘肃省歌舞团交响乐队视奏了这部作品，还参加了当年的全国交响乐创作比赛。凭着这部作品，韩兰魁如愿地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西安音乐学院。

　　1981年考入西安院后，韩兰魁才发现西安院作曲专业的实力很强。蒋祖馨、屠冶九、石夫、龚建文、饶余燕等老师都是在中国现当代音乐史中较有影响的人物。也正是这些名师引导他的视野逐渐开阔，目标也不断地提高：他的兴趣不再仅仅局限在舞剧音乐创作上，交响音乐创作成为他新的兴趣点。他在毕业作品中完成了钢琴协奏曲《青春之诗》，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并藉此留校任教。

　　1986年工作后，韩兰魁有幸被学院派往中央音乐学院进修，眼界再次拓宽，理想再次提升。韩兰魁说，王树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中国交响音乐的创作还较薄弱，西北的交响乐创作更弱!”韩兰魁深受触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责任大了起来，使他的艺术视野从西北乐人拓展到全国乃至国际化的新的疆界，潜在的交响乐创作的思想再受激励，他将交响乐确定为之后的创作重心。为此，他下了大量气力专门学习管弦乐法。除了学习中外交响乐文献外，他还观摩了很多音乐会，其中还包括瞿小松、郭文景等的新潮音乐会。“新潮音乐的奇幻绚丽的色彩给我很多启发与思考。”学习期间，他完成了《两乐章交响曲》，新潮音乐某些手法被他运用其间，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李吉提其后将这部作品引用为《中国音乐结构分析概论》课中的案例。得到鼓舞的韩兰魁在1987年学成后回到西安，立志将西北丰富的音乐素材写成交响乐。

　　“你现在学的不一定适合你”

　　2000年，韩兰魁再次被选公派到德国吕贝克音乐学院访学，进入前任院长、也是德国现代音乐的代表性作曲家及其推动者之一的弗里德海姆·杜尔教授的研究生班里。他在杜尔教授那里较为全面地了解了西方现代音乐的技法与流派，研读了图书馆收藏的很多乐谱，听了很多的音响资料、音乐会和讲座，并尝试用十二音技法写作小提琴独奏曲《雪》。韩兰魁说，这一学习经历对他非常必要。除了对西方先锋音乐技法的零距离接触外，杜尔还启发他思考“中西方音乐的不同性”问题：“你在我这儿学习的音乐手法回去不一定都能用得上!你现在学的不一定适合你!”韩兰魁说这句话对他触动很大，启示也很大。“老师告诉我，西方音乐的发展道路不一定适合我的中国西部音乐创作发展，我要有选择地吸收他的创作理念，要有意识的借鉴。老师其实在引导我探索属于自己的创作道路。”这一心得一直成为韩兰魁后来创作实践指导思想，也是形成他个性风格的思想基石。

　　韩兰魁说，在他创作道路上，向同行、学长、师长学习是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陕西籍的作曲家群体在音乐创作上对他的提携、关心对他的发展帮助很大。如赵季平、景建树、程大兆、张坚等邀其参加民族管弦乐《华夏之根》、乐舞《梦回大唐》、秧歌剧《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等作品的创作。在这些创作团队中，团队精神、合作意识使其技艺磨练获益匪浅，合作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韩兰魁非常重视从身边的同行身上汲取优点、学习长处。对别的作曲家的好作品，他总能记忆深刻，即使20年前的好主题他也能信口唱出。仔细分析他们的作品，是他向同行学习的途径之一。韩兰魁说，他有幸获得了这么多学长、师长的无私地提携、帮助。

　　西北的每一部历史都是交响乐

　　在拟定了西北交响乐创作方向后，向西北民间音乐汲取营养成为韩兰魁创作发展的主要途径之一。他认为西北有取之不尽的音乐资源，西北的每一部历史都是交响乐，自己很幸运地生活、工作在这片热土上。1991年到陕北采风后深受生态破坏的触动，回来后他仅用了17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六乐章的合唱交响乐《绿色的呼唤》，以史诗般的手法提出了一个交响乐创作的新命题。作品在1992年首演后即受到关注，在2001年北京举行的亚欧环境部长国际会议上作为配合环境保护的会议主题而上演，获得了陕西省的各级大奖，尤其是于2012年的“第八届金唱片奖”上与马思聪一起获得“器乐专辑奖”。1994年创作琵琶协奏曲《祁连狂想》时，他深入祁连山区采风，深切体会到祁连各族人民和睦相处、乐观豁达的精神面貌，作品用了花儿的素材和印象派的技法集中展现了快乐的祁连风情，现在这部作品已经成为中国琵琶协奏曲中的精品力作，在国内由琵琶演奏家杨靖多次上演。在美国休斯敦交响乐团演出后，美国观众感慨地说，中国人也有乐观、幽默的情趣啊!

　　向历史和传统学习使韩兰魁的创作充满“丝路”古韵。1984年创作《幻想舞曲》时，他从唐代音阶中获得灵感，把两个燕乐音阶叠合在一起发展成一个人工调式的九声音阶，并借鉴巴托克的手法。这一创新手法在当时显得非常新颖、前卫，因而获得了第四届全国音乐作品的三等奖。韩兰魁说，当天下午放学后为了一鼓作气地完成创作，他连吃饭时间都忘了，就在校门口地摊上买了一块烤红薯“犒劳”了一下自己。向传统学习使他的佳作不断涌现，如舞剧《满江红》(2000)、《梦回大唐》(2003)、交响乐《丝路断想》(2005)等。《丝路断想》在维也纳由奥地利莫扎特交响乐团演奏时，首席赞叹地说：“韩的作品用的手法是我们的，但优美的线条塑造、发展的结构思维却是中国的!”在2004年、2007年创作敦煌系列作品时，他多次奔赴敦煌莫高窟及其“丝绸之路”腹地，与当地老百姓交谈、采风当地曲调、观赏敦煌壁画、与敦煌艺术家座谈，创作出的乐舞《敦煌韵》、《敦煌神女》已经成为甘肃旅游音乐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韩兰魁对其作品线条的塑造取自于西北民间音乐或古典素材，在其豪放曲风之中又充盈着细腻色彩变化，这正是“丝路”题材成功的风韵所在。在笔者看来，其色彩之美表现在和弦上是注意融合度的多重叠置和弦运用巧妙，它少有单纯的三和弦，这是他细腻敏感和声触感的技术反映。在配器上，他总能按照西北乐风的要求植入多层线条的个性化处理。他对“丝路”题材的独特理解与发展，使他的民族风格保持着鲜明的时代性和可听性(赵季平语)，乔建中说其作品具有“五好”品质，而它们将民族性与世界性融合在了一起是其“丝路”题材大视野观的体现。正是由于这些动人心扉的西北音韵的美感线条设计才使韩兰魁的作品在不同时期获奖不断，常演不衰，这是对他善于学习的回报。 (音乐周报/王安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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