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年,冢本松韵到台湾演出,其间有一个曲目是尺八和洞箫合奏,演出开始前有人把合奏的乐谱给他,冢本茫然不解。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明暗对山流”教授尺八注重口耳相传,曲谱也是指法谱。冢本松韵说,吹尺八时,一切声音从吹者心中自然流露,心自清彻、天地感通。尺八是法器而不是乐器,吹尺八的人也不是演奏家,而是修行的行者。
曾有作曲家试图在冢本松韵演奏的同时,将所吹之曲用现代记谱法记录下来,结果发现根本无从下笔,因为同一首曲子连吹数遍,却遍遍相异。作曲家大惑,请教冢本,他笑了笑说:“‘明暗流’通过尺八养心修性,看重的是吹管者当下的感受,尺八之声无常、无始、无终,因天时地理变化而变。而且,竹子材质不同、制管者不同、吹管者不同,也会使声音发生微妙变化。”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玄,或许只有亲眼看了冢本松韵的表演之后才能理解。这次上海之行,他带来了4 支曲子。一曲《山谷》几乎没有任何旋律,让人感觉乐器之音无首无尾,却又绵绵不绝,不知音乐来自何方,却又让人无法释怀,正如空寂的山谷,置身其中而不识其面目。另一首《落叶》,节奏口风稍显缓急变化,呈现出纷沓之感,寓指佛家常说的“诸行无常”。而《虚铃》的音韵,则缥缈得如同一道渐渐淡去的弧线,勾勒出空中铃音隐隐而逝的痕迹,描绘出一切皆空的虚无。最后以浑厚的《阿字观》作结,似乎表现出对佛法无边的神秘力量的敬畏之感。
有人说苏轼在《赤壁赋》中所说的“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是对尺八音韵最好的描述,现场听来倒觉得尺八之音应该是“诉而不泣,慕而无怨”。这种声音清幽而不幽怨,空寂却不孤独,没有那种狭隘纠葛的凄凄怨怨、悲悲戚戚,更多的是一种超脱尘世之后大彻大悟的空旷和淡定。
一点点地还礼
恩师一言,十年偿愿。究竟是怎样深厚的师徒之情,能让这位日本学徒如此恳诚地履行十年前对中国老师的一句承诺?
其实,冢本和恩师赵松庭之间的相识缘于一次偶遇。作为家族传人,冢本松韵10 岁时就知道尺八起源于中国,唐朝时由日本的觉心和尚带回国,觉心是日本尺八的祖师,他学习尺八时所在的杭州护国仁王禅寺,则是日本尺八的祖庭。
1999 年,正在正眼大学任讲师、教授尺八的冢本松韵带着学生一起来中国寻找尺八的祖庭,经友人介绍认识了从日本留学归国、在杭州整理古经文的殷勤。有一天,殷勤和他去杭州乐器厂看笛子,在那里,冢本第一次见到了当时在乐器厂做顾问的赵松庭。听到别人说“中国笛王”就在自己眼前,冢本立刻上前拜师。赵松庭笑了笑,对这个学习尺八的晚辈说:“我先给你说一种吹法,你回去琢磨琢磨。”这种吹法,就是冢本梦寐以求的“循环呼吸法”。
冢本读初中时,曾看到经文上记载说古时候僧人张参走在街上吹尺八,穿过好几条街道,乐声毫无间断。他自己学习尺八这么多年,却一直想不明白怎样才能达到张参的境界。赵松庭的几句点拨让他恍然大悟,原来张参当年所用的,就是赵松庭所描述的吹法,这样吹尺八,乐声果然可以不间断。冢本下定决心要做赵松庭的徒弟。
他再次来到杭州,按照中国的传统礼仪拜师:第一天送上苜蓿,第二天叩跪拜师。赵先生收下了这个来自日本的学徒。此后,冢本每年来中国两次,少则一星期,多则一个月,跟随赵老师研习循环呼吸法,直至两年后赵松庭辞世。
在冢本松韵眼中,赵松庭是一个有独特魅力的人。提到老师,50 多岁的冢本显得有些哀伤,他皱着眉、看着远处回忆道:“我第一次见到赵老师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觉得他的气场发出的波和我的波,震动频率是一致的。你能理解这种感觉么?”他转而看着记者说:“这听起来很奇妙,就像你在茫茫人海中初次见到一个人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或者讨厌他一样。其实就是一种缘分。后来,我才慢慢发现赵老师眉宇间的神情和那种孤高的气质和我已故的父亲十分相似。”
冢本十分敬重赵松庭,学习特别认真。那段时间,赵老师每天都教给他一些新的技法,让他晚上回住处练习,第二天“当场评分”。有一次,赵老师说冢本吹得不好,只打了60 多分。冢本微微低着头,轻声地回忆道:“我让老师失望了,很难过,于是就到绍兴的沈园散心。那天绍兴正下着小雨,我到沈园旁边的一个小酒馆里,要了一壶黄酒,坐在二楼闷闷不乐地喝,有些微醉时,便在小酒馆的楼上独自吹起尺八来。”他没想到的是,一曲尺八早已“醉倒”了楼下无数酒客。人们都跑上楼来问究竟是什么乐器如此好听,酒店的老板当即就要拜师学习。
直到现在,冢本的很多弟子和他结识也大都是这样的“慕声而来”。他们因为在网上或者生活中听到了尺八演奏,迷上其独特的音色而决定拜师学艺。大家经过朋友互相介绍认识了冢本松韵,而他也欣然纳徒。
太平鼓,是满、蒙古、汉等族棰击膜鸣乐器。因单面蒙皮又称单皮鼓。流行于辽宁、吉林、黑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