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逻辑:“18世纪是航海家西班牙人的世纪,19世纪是英国人的,之后是美国的,21世纪一定是中国的,各种迹象表明确实是这样。人文的发展不像经济那样迅速,但它也会以很快的速度往前走。全国许多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歌剧院了,国家大剧院一年排出20部歌剧,已经达到世界一流歌剧院的年演出量。”他常提醒徒弟这一点,让他“要有思想准备”。
前路光明,中国歌剧人当前的生存状况如何?用戴玉强的话,是付出和得到的倒挂,演一场赔一场,演两场赔两场,“我算好的,有的演员一场劳务费5000块,一轮演出大概两三场,上完税多少钱?为这他要排练一两个月,还要自己花钱做些其他准备,又买票送朋友,一张票好几百,他的收入都赶不上工薪阶层。真应了那句话:赔本赚吆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现在就是这么个局面。”
而中国歌剧的未来,靠的就是这群歌剧人现在的坚守。
“我们不差钱,差整体民族性格的塑造”
流行音乐圈那么热闹,与歌剧为伴,不寂寞吗?“寂寞一定有,但还真是需要这种寂寞感,没有寂寞哪有戏剧?真跟做学问一样。”“叫我去唱俩歌给个10万20万有没有吸引力,我这些年为什么能挣钱不挣,在这儿吆喝?人不得有点儿追求吗?不得有点儿精神层面的东西吗?还有对整个民族性格塑造的使命感。”
“这个追逐物欲的年代,人人想的都是怎么赚钱,这也无可厚非,但人类最终追求的是什么?是一种生存的状态,是一种幸福的感受,是生命的价值。我们现在就像赵本山的小品,不差钱,差什么?差整体民族性格的塑造。这就是我们文化人要经常提醒自己的,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个年代,人们不大容易相信太宏大的词句,但你听戴玉强讲,看他身子前倾、皱眉、摊手,你会相信他的真诚。“必须这么想,才能弄清楚应该做什么。也是这么多年浪迹江湖,觉得自己也算个长老级人物了吧,丐帮的九袋那种。”
出于这种使命感,提到时下一些文化现象,戴玉强言辞激烈、毫不留情。
比如“所谓的民族音乐走向世界”。“你自己掏很多钱去国外租个场子唱,全场送票,前排还不送华侨送外国人,不然录像不好看,回来你就走向世界了吗?很多官员企业家也在摇旗呐喊,咱是不差钱,也没这个花法啊!动不动百万千万,出去请人家看演出,这正常吗?不能再这样了,去一两个可以,现在泛滥了!”
他将国人的送票习惯称为现阶段“文化发展最大障碍”。上回演《西施》,戴玉强自己买了70多张票送人,“他们宁可买500块钱的花篮送你,不会花300块钱买张票来看演出。我是吃开口饭的,我开口你得给我饭吃吧?凭什么我唱歌我还要自己花钱请你来听?”
他明白,这是消费习惯的问题。国内很多演出都以送票的方式招揽人看,人们习惯了,认为演出就该免费,不把文化产品当成商品对待,而这种认识显然对文化的发展具有破坏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