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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然自得 心安即家——访甘尚时教授
录入时间:2012/3/30 22:55:00 来 源:中音在线     [音乐教程]    

  王:听说《珠江月》后来还被选为番禺海关楼大钟的报时音乐,是吗?

  甘:谈起此事也是一种巧合。创作该曲不久,番禺海关想为海关楼的大钟想选一段报时音乐,派人到处挑选,但选来选去没有选到合适的,后来他们来到我们学校,几乎听完了所有广东音乐新作,最终选择了我的这一作品。

  王:在您获奖的作品中,《湖光春晓》也是您另一得意之作。您能谈谈它的创作和获奖情况吗?

  甘: 《湖光春晓》这部作品是我于1988年春天前往广东湛江“湖光岩”游览,受那种自然情景的感染构思而成。作品委婉柔绵,展现的是春天来临时一片欣欣向荣、百花吐艳的诱人景色。反映了人们以辛勤的劳动在创造着幸福的生活,迎接着美丽的春天。这一作品曾于1990年9月,由广东人民广播电台、广东电视台和佛山市民间艺术团联合主办的解放后新中国首次举办全国性“广东音乐创作大奖赛”获“优胜奖”。还有一部分作品获“展播奖”。

  王:从音乐美学的角度,无论是《珠江月》,还是《湖光春晓》,您是在把音乐这一时间化的艺术空间化,也就是力求把听觉艺术视觉化,使人们通过欣赏这些作品,获得一种空间的审美感受。进而从空间的审美感受中提升为一种理性的自觉。

  甘:我在创作这些作品时,的确有这种感受,但不能像你们搞理论的说得那么清楚。我最初的创作尽管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但并不是无目的的。我是想表达我对自然对生活的一种审美态度。

  王:您认为搞广东音乐的创作,最重要的应注意什么?您创作的美学理念是什么?

  甘:首先,要掌握创作的基本技法。一个人的创作悟性固然重要,但如果缺乏基本的技巧,不按照创作的规律办,这种悟性就发挥不了作用。其次,音乐语言以什么形式表达?如何表达?要以老百姓喜欢为标志。一部创作作品,仅仅自己认为主观上好,而客观上老百姓不喜欢,那只是孤芳自赏。第三,要创作广东音乐,必须有地方特色,这种地方特色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与广东话结合,音乐语汇要有广东风格。例如:从声调上,广东话的声调有9个,而客家话只有7个,普通话则更少,只有4个。如果在创作时不注意广东音乐声调上的特点,就创作不了广东音乐。最后,从音乐创作的审美理念上,要自自然然,要“中庸”。所谓“中庸”,不仅仅是恰到好处,更重要者,是创作中的一种美学境界。我读过孔子的《中庸》,孔子说:“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这里,人们往往从道德角度理解的多一些,仅仅把它看作是一种道德境界,我认为这是不够的,它还是一种审美境界。搞创作离不开这一境界。

  王:您一辈子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从事音乐教育,既是德艺双馨的音乐艺术家,也是德高望重的高胡音乐教育家。我之所以突出一个“德”字,是因为您把它融入到您的整个艺术生涯。

  首先,作为音乐艺术家,您是怎样认识和处理艺与德的关系的?

  甘:中国古人很重视艺与德的关系。真正的艺术家对艺术的追求和对道德的追求是一致的。在我的艺术生涯中,我遵循以德立乐的原则,从德和乐的结合中去挖掘创作和演奏的灵感,如果说在艺术上我尚有一点成就感的话,那是因为我能把艺术看作是我的一种道德实践。

  王:您作为一名成功的音乐教育家,在您40余年的教育生涯中,为国家培养了一批优秀的高胡演奏和教学人才,有的是演奏家、指挥家,有的担任乐队首席,有的是音乐院校的教授和研究员。真可谓“桃李满天下”。您的教育理念或经验是什么?

  甘:这涉及到乐教的目的。我认为乐教的首要目的是道德情感教育。在乐教中道德情感教育是最难的,它不仅需要教育者通过自己的演奏示范表达一种情感内容,更需要教育者本身在实践中率先垂范。其次,乐教要授之以渔,而不是授之以鱼,要寓方法和智慧于乐教之中。不仅要让学生“知”,更要让学生“悟”。最后,要培养学生的一种生命意识,使学生热爱和珍惜人的生命和大自然的生命。

  王:您对目前岭南音乐特别是广东音乐教育的状况持何看法?

  甘:从总体上是乐观的,但的确存在许多问题。我发现现在教育有很多误区,即功利化、技术化倾向较浓,而道德化、人性化、生命意识的教育较差。在乐教中,民族化的东西越来越少,西方化的东西越来越多,这很不好。如果长此以往,在哪里去找中国特色,在哪里去找岭南特色和广东特色?另外,我最担心的是广东音乐教育人才流失现象严重,面临着粤乐乐种后继乏人的问题,我建议政府和社会来共同关注这个问题。

  王:在我同您的接触中,还发现您的心态很好,一直非常乐观。您常说:“开心最重要”。虽然语言很质朴,但反映了您超然的人生态度。可以用两种色采来形容您的心态:一是蓝色心态;二是绿色心态。所谓蓝色心态是指您的胸怀像蓝色的天空和海洋一样辽阔;所谓绿色心态,是指您的生命力十分旺盛,充满活力。

  甘:你说的两种心态,是我在追求的境界。但我离这一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是我一辈子要努力的。我喜欢唐代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这句诗也代表了您所说的两种心态。

  王:您现在已是功成名就,是不是因此就觉得可以心安。

  甘:非也。事实上,心安与功名没有直接关系。我选择音乐,这一辈子都在与音乐打交道,只要我心中有了音乐我的心就是安的,不管有无功名。

  王:我最近在一家音乐刊物上了解到,您荣幸获得2004年中国民族管弦乐会授于“民族艺术终身贡献奖”。在全国获奖的45位前辈音乐家中,您是我们广东省唯一享有此殊荣的音乐艺术家,这既是您的光荣,也是我们学院和广东音乐界的光荣,向您表示由衷地祝贺。对此殊荣,您想说点什么?

  甘:艺术无涯人有涯,荣誉毕竟属于过去,我们这一代也将成为过去时。只是期待后生超越我们,并使广东音乐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