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从来不是呈现,而是内省。我试图让观众像看电影一样地看芭蕾,从开始到最后,流畅的讲述,中间没有停顿,也不试图博取观众的中途喝彩。我希望他们能够在舞蹈中体会到某种真实。舞台上的一切并不是幻象,是真真切切的生活。”——让-克里斯托弗·马约
暗夜憧憧的黑森林里,白天鹅低垂着翅膀,被魔王送到了王子眼前。爱意一秒钟内被触发,却始终被黑暗禁锢,动物和人之间横亘着一道鸿沟。面对王子固执的热情,白天鹅绝望而笨拙地鼓动双翅,仿佛是在遗憾地悲鸣。倏忽间日光降临,白天鹅整条手臂上的羽毛全部褪去了,她舒展着自肩至手的每一处关节,叮叮咚咚的竖琴声响起,优美而神秘,音符仿佛直接从她灵巧的指尖流淌出来。观众的心弦比此前更强烈地被拨动,在这一刹那,天鹅终于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是国家大剧院2013年舞蹈节上演的蒙特卡洛芭蕾舞团新编版《天鹅湖》第二幕的开头。天鹅们不再身着纯白的蓬蓬纱裙,那种裙子曾经一度成为芭蕾这门高雅艺术的象征,我们在德加的画中看到过,它给那些平民的女儿灰蒙蒙的面孔增添了几分公主气质。然而,编舞家让-克里斯托弗·马约(Jean-Christophe Maillot)执意要在服装上凸显天鹅的动物性,演员们上半身均被羽毛覆盖,连指尖都完全被盖住,羽毛颜色一块灰夹一块白,加上群鹅舞蹈时动作常常参差不一,犹如印象派绘画那粗野杂乱的笔触,生动刻画出天鹅的躁动、凶悍、野性难驯,从而让人不再盲目沉溺于天鹅与人类谈情说爱的美好幻想,而是意识到天鹅的世界与人类世界的隔离。
这个版本的《天鹅湖》名为《湖》(Lac),这个命名方式让人想起马约之前改编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的芭蕾作品《梦》(Le Songe),也是只萃取了古典作品名称中的核心名词。马约承认这是由排练过程中的简称演变而来:“这样命名的确有些干巴巴,但是这是我和让·胡欧(Jean Rouaud)的共同意见,我邀请他来做这个戏的戏剧构作,以确保观众绝不会在台上看到一个忠于经典的版本。”
让·胡欧是法国相当有名气的文学家,也是1990年龚古尔奖的获得者。两人刚开始合作时,马约还没有决定好要排的剧目。
“马约让我去除《天鹅湖》这个故事在过去一百年间被不断附着于表面的层层传统的外衣。”让·胡欧回忆道,“而我对芭蕾一无所知,对《天鹅湖》的故事也完全不感兴趣,直到开始合作,我才去研究书本上的原型。我读到的是一个打扮得像罗宾汉的英雄挎着弓弩进森林打猎的故事,核心情节是他的猎物表面上是一只鸟,实际却是一个女人。让我最感兴趣的,是原故事中从动物到人的变形,这一神秘事件似乎是某种原始信仰的体现。对原始人而言,能够飞翔的天鹅掌控着天空,知晓世界秩序的秘密,是一种人类孜孜寻求而不得的更高的力量。但是白天鹅变成女人之后却想要离开天鹅群,去过人类的生活。”
因此,在《湖》中,马约对天鹅变身这一情节进行了浓墨重彩的刻画。“就在那一刻,变身发生,鸟儿变成了女人,她的欲望获得了重生,她终于可以去触摸她爱的那个男人。”也因此从前被认为最能直观展现天鹅优美姿态的臂部和手部,在此剧中被马约吝啬地全部覆盖了起来,只有在白天鹅变身的短暂瞬间才予以显露,在他看来,手是人性的象征。剧中的白天鹅获得双手之后的第一个造型,就是和王子手掌相抵,那一瞬间,两人似乎已经心意相通,如罗丹的雕塑一般,热情正在指尖微微颤动。
其布厄,是傈僳族弹拨弦鸣乐器。傈僳语“其”是弦子,“布厄”为傈果,意即圆筒形的弦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