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中国自己的“安魂曲”
“而在中国,对人的心灵没有特别多的关照。因为孔子学说是占主流的,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教育弟子们,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中国的传统更关心当下的生活是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学而优则仕’ ……或者用的是一种极为浪漫的方式,比如庄子学说中,我们看到另外一种景象,但是它不涉及此时此刻人心灵的痛苦。 ”这在关峡看来触及到了“安魂曲”写作的最重要核心——宽慰现实、现世中人们苦难时的心灵之殇。而在他看来,交响乐对此又有着一些独特的优势。“从我对交响乐的理解,西方的‘安魂曲’在聆听时之所以具有如此强烈的震撼力,最重要的是它首先制造了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上进行升华,从而形成了一种十分独特的审美,一晚的聆听其实就是一种心理高峰体验,会产生崇高感、会感动。 ”关峡如此表示。
《大地安魂曲》的作者将安魂曲形式中“世界末日”和悲悯“垂怜”等宗教内涵置换为参考西方安魂曲的音乐形式,选用了中国当代词作家的词作,可以说是一部“中国特色”的“安魂曲” 。关峡对此也说到,“在中国创作‘安魂曲’ ,西方‘安魂曲’中的几个重要元素,尤其是最重要的宗教感的部分不得不放掉,说实在的这部分放掉其实什么都不是了。但我们也希望做这样的尝试,借鉴和参考‘安魂曲’这种音乐形式,站在一个高点上,通过新颖丰富的音乐表现手法开启人们的思考以及对自然之力的客观对待和对人类大爱的价值观追求,让遭受过灾难的人或者承受过生离死别的人能够从音乐方面获得精神支撑。 ”
最难在于“打通”中西意象
不得不说, 《大地安魂曲》的诞生与创作者亲眼目睹5年前那场大地震带给人类巨大苦难的心灵思考有着直接的关系。面对废墟下数以万计无辜的生命和千千万万痛失亲人的家庭,关峡说自己那时就像“生了场大病一样”体力透支、心灵痛苦,脑中盘旋着“安魂曲”的曲调,是带给他“救赎”的力量。那在女高音、女中音、男高音、男中音、合唱、管风琴、交响乐队“混响”中产生的震撼,使身临其境的关峡产生了创作这部《大地安魂曲》的冲动。
第一乐章《仰望星空》是冥想曲调风格,弦乐加竖琴以音响朦胧的引子开始,主题以弦乐充满感情的长线条旋律描写人们仰望星空,在复调中寻求人生的答案;第二乐章《天风地火》以合唱与乐队的赋格、现代作曲技法把人类不断膨胀的欲望和对自然无尽攫取淋漓展示,表现出巨大的惊悚与恐惧;在第三乐章《大爱无疆》中是以咏叹的方式赞美善良与奉献,尤其是合唱以卡农的手法唱出“沐浴着阳光圣洁的洗礼……爱吧,相爱吧! ”一段,音响具有回响的效果;最后一个乐章《天使之翼》中最有意味的是古老的管风琴与羌笛这两种乐器的对奏与合鸣,铺展开极浪漫而又圣洁的音乐氛围。关峡说到创作心得时表示,“ 《大地安魂曲》在创作过程中遇到过很大的困难,最终完成在于打通了中西意象。古羌族的历史记忆十分悲壮,他们住在高山密林中,林中有一种鸽子树,它的叶片随风飘荡,就像托起千万只白鸽在云天里翱翔。鸽子在西方被当做圣灵,《圣经》中诺亚方舟与洪水退去鸽子衔来橄榄枝等等,可以说这个意象就是承载着受难的灵魂,飞向理想世界。 ”
如今,已诞生4年有余的《大地安魂曲》在一场又一场的演出中更加成熟,关峡表示4年前首演时因为正是汶川地震周年祭,演出不鼓掌,这种压抑而不得释放的情怀,让当时很多观众感到“憋” 。而今年的这次演出在他看来,“从艺术角度感受,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今天比当时还让我激动和感动,那是悲伤而理智的;而当时不论是创作者还是观众,都是悲伤而敏感的。当第一个长音响起来,立刻把你带入我们生活当中容易被忽略的状态中去,这是奢侈且珍贵的。 ”(中国艺术报/张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