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是作者所著《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的姊妹篇。中国音乐史学界以一个个文案专题连缀构成通史的叙事方式,据笔者所见,《简述》作者是第一人。早年在初读作者的《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时,对这种叙事方式颇不以为然。以为它缺乏史学著作应有的史学逻辑,是一种通俗读物。经年以来,笔者曾一直将其作为考研学生的中国古代音乐史考试辅导教材。十度寒暑,十度研习,渐渐感受到这种叙事方式有着一般通史著作所缺乏的活力。因此当读到《中国近代音乐史简述》时,对这种叙事方式感到分外亲切。在笔者看来,这种叙事方式一个最大的优点在于“以点叙事”,可以铺陈自如,扬长避短;由此也便于出新、出彩。一个学者的学术经历是有限的,其对于历史的体验也并不能面面俱到,遍地开花。我们所尊重的黄翔鹏先生为了研究成果的系统、创新,竟然终身未敢涉足通史的写作。这种严肃的治学态度堪为后世楷模。但如果作“以点叙事”的文案连缀,黄先生或许也能产生他的通史性著作。大概黄先生最后也悟到了这种机缘,他的《乐问》事实上已搭起了改变历史叙事方式的框架,奈何身体已不如愿,已然是壮志未酬!巧的是黄先生1990年曾书寄 《简述》作者,感言《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的写作。蒙作者惠寄这封遗墨,我们可以体味黄先生当年在阅读《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时的心迹。黄先生称“此书不摆历史著作的架子,不走老路,有心得,能反映近十年来音乐史界的最新研究成果,因此决非闭门造车者所可望其成绩也。” 的确,这种叙事方式的构建,一定经历了再生先生的经年砥砺,才得以确立。在与再生先生的学术交往中得知,他所确立的《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的叙事方式主要借鉴传统史学体裁中“纪年体”与“纪事体”的写作方式而形成的;而在《中国近代音乐史简述》中的叙事方式则更多借鉴了“纪传体”的传统史学体裁与纪言的叙事方式形成的。于此,我们看到通古于今,广为吸纳国学精华,成为作者在《简述》中实现创新实践的活水源头。《简述》所延续的这种历史叙述方式,可以将学者体验最深的历史事象,凝练成篇;更可以发挥作者的理论文采,以吸引不同层次人的阅读兴趣。捧读《简述》,每每为作者颇具文采的论述和引述史料之精当所感叹。例如:“李叔同条”的开头写到:“李叔同的一生充满着否定之否定的自我之变,少年风流倜傥,青年为人师表,中年循入空门,晚年天心月圆。”结尾则引赵朴初先生的诗“深悲早现茶花女,胜愿终成苦行僧。无数珍奇共世眼,一轮明月耀天心。” 用当代学人的恰切评说作结,胜过多少语言的归纳,读来让人耳目一新。《简述》在叙事方式上中表现出的这些特色充分说明,史学著作个性化的体现是以学者的知识结构、学术经历、文化涵养、精神气质等的综合基础为条件的。作者在中国音乐史史学著作叙事方式上实现的创新,为音乐史学符合时代特点的发展提供了非常值得借鉴的经验。因此,从史学理论研究的视角来看,《中国古代音乐史简述》、《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简述》的叙述方式具有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
三、知识内容之新
在“史学观念”、“历史体验”、“叙述方式”出新的基础上,《简述》实现了知识内容之新。作者吸纳前人研究成果,加之自身的体验、探求,构筑了近代音乐史“新见知识看点”已有33项。诸如《简述》所称“登州文会馆成为我国第一所教会大学”,该条介绍了“决心将生命献给中国”的美国北长老会传教士狄考文于1882年创立该所私立教会学校的历史贡献,并将其称为中国的“哈佛”校长。而留存于1904年编辑的《文会馆志》中的“唱歌选抄”,则标志着中国学堂乐歌的滥觞。事实说明近代最早编创“乐歌”的群体正是登州文会馆接受了西方文明教育的本土青年学子。 又如《简述》为音乐文学家韦瀚章、易韦斋、龙榆生立传亦属新见,反映出作者对近代艺术歌曲内容与形式创造的全面关注。作者深刻地感悟到“国立音专开辟了一条重视音乐与文学结合的优良传统,……这是提高音乐专门人才文化素养的重要途径。”
此外还不能不提到《简述》所附一批过去难以听到的音乐作品约计23首。如19世纪末的学堂乐歌《赏花》、李惟宁作于1934年的重要爱国歌曲《玉门出塞》等。这些音响资料的开掘,对于近代音乐史的体验无疑将产生深远地影响。关于如上这些具有创新意义的近代史学知识点,作者是吸纳了孙继南、陈聆群、韩国鐄、俞玉姿、冯文慈、张静蔚、刘靖之、李岩、张己任、黄旭东等一批近现代音乐史研究者新成果而形成的。据《简述》附录所记,引用当代音乐学家文献索引的人名已达68人。作者还对所引音乐学家的主要学术成果予以介绍,反映出他尊重他人研究成果的良好学术风范。
如上这些看点无论对于初学者,还是深入学习者,或者是研究者都具有深深地吸引力。应当说这是《简述》落到实处的巨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