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老人乔忠芳：竹笛影响三代人

　　业余吹笛子50多年的乔忠芳，如今在专业的民乐圈子里也是颇有名声，与闵惠芬等民乐名家同台合作，将一批批学生送入专业音乐院校与院团，他的笛声在圈子里是公认的甜润。乔忠芳颇为得意于自己开启了“竹笛世家”的传袭，女儿和外孙同样是笛子的好手，虽然没有走上专业道路，但民乐同样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去年“市民文化节”的“家庭音乐会”上，祖孙三代三支笛子吹奏《天路》，无论是音准、音色和配合都一脉相承，惊艳全场。今年乔老一家继续走上市民演奏家的舞台。作为民间民乐演奏者的代表，乔忠芳说自己“不是搞专业的，但比搞专业的还卖力”;作为竹笛沙龙、国乐研究会等多个民间自发非官方民族音乐组织的核心成员，乔忠芳感受到江南丝竹的土壤已被生生不息地滋养着，虽然“圈子化”，但并不如传说中“落寞”。

　　五十岁悟透“循环呼吸”

　　乔忠芳11岁听到竹笛演奏《我的祖国》而爱上笛声，当时家里有五个姐妹，自己是独生子，得父母偏爱。于是，一管1毛3分钱的廉价竹笛成了他人生最好的礼物，至今他仍然保存着。

　　简单一管竹笛，却并不是容易入门的乐器，起初乔忠芳拿到笛子，既不知道发声方法，也不知道音阶规律，他甚至根本没法把笛子吹响发出声音。后来弄堂里搬来了民办中学的老师会吹笛，他便主动去帮老师家干活，扫地、搬东西，起劲得让老师都大受感动，后来分文不取地每周给乔忠芳上课。入门后的乔忠芳继续四处寻师，上海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他寻师的足迹。13岁那年听说一个15岁的学生戴镜生笛子吹得比较好，就跑到他所在的四川中学门口等，恰好门卫认识戴镜生，这才让乔忠芳如愿以偿。

　　乔忠芳对竹笛爱不释手，怕吵到邻居，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爬起来，走40分钟的路到鲁迅公园去吹几个小时的笛子，每天清晨公园小山坡上都有他的笛声萦绕。如今，邻居们一天不听到他的笛声都会不自在。

　　15岁时，乔忠芳被选入上海市学生课余文工团，在上海广播电台吹奏《南泥湾》和《幸福花开》，此时，他感觉自己离专业道路很近了。17岁那年，南京军区文工团来上海招生，乔忠芳被顺利录取了。“当时我母亲觉得吹拉弹唱都是‘讨饭’的活，又嫌在外地太远不让我去。当时和我一起考上的人早就‘飞黄腾达’了。” 说起那次与文工团的失之交臂，乔忠芳依然感到遗憾。

　　后来乔忠芳进入了上海司法局工作，下班后他还是坚持自学竹笛演奏技巧，从不懈怠。他四处找资料学习，从秀美、典雅的南派竹笛大师陆春龄到粗犷、明亮的北派竹笛大师冯子存，他都推崇和研究过，还曾经去找陆老师登门拜访求教，后来他选择了研究和学习赵松庭老师的笛子技法。凭借自己的理解，乔忠芳将南方丝竹的典雅与北方的朗逸相结合，气息和韵味都有自己独到的心得。“音色和韵味是最重要的，技巧没什么了不起。”

　　他并不标榜自己的天赋，更强调勤奋，“我一直坚信只要我勤恳练习，没有我做不到的。”乔忠芳回忆自己一路的学艺生涯，专业圈子里的人爱惜自己的绝活，面对业余的请教并不会倾囊相授，尤其是高难度的技巧绝活，更是不愿详释。于是一辈子都在摸索的路上前行，各种技巧，全凭无数遍的尝试与总结，直到50岁，他才掌握了“循环呼吸”的要义，“我练循环呼吸练了两年，那天感觉突然来了，我在家里蹦得地板都要塌陷了。”

　　“现在如果我没事，早上起来9点吹到11点半，中午吃饭午睡，下午1点半到3点继续吹，3点后不行，孙子放学回来了，不能影响他做作业。晚上我还练习吹箫。当然不是每天都能保证那么多时间，但是我绝对比专业的退休演奏家练习的时间多。”

　　影响身边的人热爱民乐

　　就这样，乔老与竹笛相伴了50余载，业余爱好也被整成了另外一门事业。现在，只要提起乔老的名字，在“笛子圈”内无人不知。退休后，乔忠芳就被上海京剧院“特聘”，过了十多年“职业”瘾后他主张“给年轻人让位”，主动请辞，又再度回到民间。

　　5年前乔忠芳发动笛子沙龙，从最初只有几个人，到现在多的时候会有上百人参与。大多数是业余爱好者，每周一次聚在一起交流心得，有时候也请专业人士来讲习、授课、开音乐会，乔忠芳说这里还成了“音乐学院和民乐团的票务基地”。

　　曾经，乔老有一位退休的邻居每日赋闲在家，沉溺于麻将，家里常常乌烟瘴气。乔忠芳得知他会拉二胡，便带着他到处演出，与音乐圈子里的朋友交流，重新帮他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如今连邻居的妻子都十分感谢乔老。

　　乔忠芳还在翔殷路小学开办江南丝竹的学习班，为民乐的普及打下基础。而他自己家是三代的竹笛世家，女儿是企业的文艺骨干，外孙也是班里的文艺积极分子。乔忠芳自己不太喜欢喧闹的流行音乐，觉得不如经典来得长久，天天在家里放民乐，熏陶了13岁的外孙也不爱出去玩，没事在家陪着爷爷听民乐。去年外孙周乔森的竹笛演奏还获得了全国青少年优秀特长生的金奖，偶尔他也会带外孙出去一起表演，笛友们都称赞“和你小时候腔调一样”，这个时候的乔老最得意了。祖孙三代在家、在舞台上共同切磋竹笛演奏技巧已经成为乔老家最温馨的天伦乐事。(东方早报/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