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蛮：莫忘传统，莫忘初心

　　5月6日，作曲家赵季平作品专场音乐会在北京音乐厅上演。音乐会当晚第二首作品是《第二琵琶协奏曲》，演奏者是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琵琶演奏家吴蛮。吴蛮当晚的着装犹如她所从事的音乐事业，中国传统图案的连衣裙搭配红色高筒袜，醒目、亮眼，游走在传统与现代间且结合得如此巧妙。

　　《第二琵琶协奏曲》由悉尼交响乐团委约，2013年底在悉尼首演，这部作品是赵季平为吴蛮量身打造。“这部作品终于完成了十多年前我和赵老师的约定。大约2002年左右，赵老师被请到美国为马友友《丝路计划》创作作品。我当时就跟赵老师约定，请他创作一部琵琶协奏曲，但一定要由外国乐团来委约。终于等到2012年，悉尼交响乐团希望跟我合作，我当即提出请他们委约赵老师。”吴蛮边讲边感慨，好的东西不怕等，要讲究缘分。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吴蛮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在中国最高音乐学府经历了附中、本科、研究生的学习后，最终选择了出国。“一个学民乐的，出什么国啊?”这么多年，吴蛮总是被这样问到。“我就是不服气，传统音乐更需要看世界。”套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吴蛮的选择在当时着实让不少人难以接受。全优生、保研、留校、民乐大赛冠军……如果留下来，吴蛮的人生应该是另一种辉煌。“当时小泽征尔、斯特恩、梅纽因来中央院开大师班，我坐在台下，被他们的教学理念深深震撼。”在出国热潮的当时，这是促使吴蛮一定要走出去的又一重要原因。因为吴蛮是文化部第一批保送研究生，中央院不敢给她在出国手续中盖章。吴蛮就天天去文化部，每天坐在副部长办公室软磨硬泡，连续好几周，终于取得了攻坚战的胜利。“我都不记得我去了多少趟，反正就是天天按时去‘坐班’。”

　　来者不拒

　　初到美国，文化、语言、生活都很陌生，但吴蛮不害怕。她首先找到谭盾、陈怡、周龙“报到”，他们的许多新作品都是吴蛮首演的。两周之后，吴蛮就开始跟当地的民间社团一起演出。“当地这样的乐团数量多、演出多，我跟他们学到了很多中国地方音乐。”吴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跟着民间社团演出“跌份儿”，那段时间的演出对她日后的影响很大，她坦言自己像海绵一般。

　　也正是在这些演出中的露脸，美国当地的音乐人陆续找到吴蛮，希望与她合作。于是，吴蛮开始涉猎爵士、戏剧、舞蹈、电子音乐，参与重奏组甚至开始创作。吴蛮说，在这些合作中，即兴演奏是她最大的收获。“起初我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录唱片的时候，大家面前都没有谱子，都是即兴，我就慌了。”吴蛮反复思考：为什么中国传统音乐没有了即兴?“我们前辈的时代明明是有即兴演奏的，为什么到我们这儿没有了?”吴蛮边思考边学习，慢慢地，找回了即兴演奏的能力。吴蛮坦言：“即兴源自音乐经验的积累。出国之后，我才真正成长为音乐家。”

　　因为我有传统

　　吴蛮偶尔也会被邀请回国演出、讲学。在跟学生们聊天的过程中，吴蛮尽可能跟他们分享自己的音乐理念。“作为传统音乐家，更应该打开视野，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诠释传统。”吴蛮坦言现在的年轻人坐不住，已经没有了琵琶的语言。吴蛮对年轻人直言：“不要看我现在‘玩’各种音乐，因为我有传统，有这样的基础才能这样玩。”

　　吴蛮经常举办个人音乐会，被她形容为“一个人的独角戏”。“就我一个人，从传统开始，带大家走一段琵琶的旅程。”吴蛮认为，出国最大的收获是接受各国文化的熏陶，从而影响了她的演奏、理念、意识。“在品鉴各国文化的过程中，我对中国的传统音乐更加自信。”

　　近年来，吴蛮每年都会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国采风。问及原因，她说：“我每次被别人问什么是中国音乐，我就陷入深深地思考。我每次看到其他国家的传统音乐就自然想到我们的传统音乐。”吴蛮说采风的过程对她震动很大，许多宝贵的东西面临失传。

　　永远的《彝族舞曲》

　　吴蛮是杭州人，虽然是具有冒险精神的音乐家，但其身上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犹存。吴蛮的名字尤为特别。“我就介绍野蛮的蛮。”作为60后，父母当初期望女孩子的名气硬气一些，在红、玲当道的年代，蛮就显得独树一帜。

　　吴蛮的父亲是画家，但作为乐迷的他却为女儿选择了音乐道路。从小闻着颜料味长大的小模特，日后发现音乐和美术中的术语都是相通的，色彩、力度、线条……“我虽然没有拿过画笔，但我对绘画的意识在耳濡目染中已经构建起来了。”

　　吴蛮最初学的是柳琴，只因当时从仓库里找到一把闲置的柳琴。两年之后，老师说没得交了，于是换了琵琶。吴蛮说父母都是虎爸虎妈类型的，对自己非常严格。小时候，别人都在玩，她却要关在屋子里练琴。

　　1977年，吴蛮考取中央院附中。在第二轮考试时，吴蛮演奏了《彝族舞曲》，弹完后所有评委都不讲话，事后有评委坦言他们当时像在听音乐会。还没等到开学，吴蛮又被挑中进京参加优秀考生汇报演出。吴蛮一个人坐着飞机来到北京，看到了天安门。在首都体育馆，吴蛮再次演奏了《彝族舞曲》。由于这场演出面向全国电视直播，自此之后，吴蛮成为了杭州人的骄傲，轰动全城。以至于之后几届考生的演奏曲目都是《彝族舞曲》。吴蛮说，直到现在，她的独奏音乐会都会演奏《彝族舞曲》，她会告诉观众这首作品对她的意义。

　　吴蛮很忙，满世界的飞。如今，她的日程已经排到2016年、2017年。她不喜欢带助理，觉得不习惯，于是，一人一琴走天下是她的常态。吴蛮如果有一周时间在家，前两天绝对不碰琵琶，但也就最多坚持两天。吴蛮的儿子今年16岁，看到妈妈这么辛苦，虽然喜欢音乐，他未来也不想做音乐。儿子对吴蛮的评价是“非常酷的妈妈”，这个评价在吴蛮看来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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