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喜十足的新年音乐会

　　2024年的第一天，笔者在武汉琴台音乐厅欣赏了一场既惊喜又别具一格的音乐会——2024湖北新年音乐会。

　　如今新年音乐会可谓遍地皆是，在武汉就有好多场，但本场音乐会属实难得。“2024湖北新年音乐会”，乍一看这个名称没什么特别，大概还有人会以为是“本地团的汇报演出”吧?当然不是。笔者的感受——这是一场在湖北上演的具有国际水准的高品质交响音乐会，选择新年第一天举办更具仪式感。

　　说这场特别，是因为与现下大多数以施特劳斯家族作品为主的新年音乐会大为不同，这场音乐会竟然是柴科夫斯基作品专场，芭蕾舞剧《胡桃夹子》选段、《第五交响曲》——别出心裁且清新脱俗。

　　新年音乐会最早源于19世纪中叶的欧洲。新年伊始，人们以音乐表达美好祝福，演出的大多数是情绪欢快的作品。之后，在维也纳形成了以演奏施特劳斯家族作品为主的新年音乐会，成为奥地利的一张音乐名片，引来世界各地跟风。

　　音乐带来的欢乐也有很多种，由始至终保持高昂情绪是一种，如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演奏施特劳斯的作品，由于大多为当时上流人士的舞会创作，所以实用性较强，很能迎合这种华丽活跃的气氛;而像贝多芬、柴科夫斯基等作曲家的音乐更多会从压抑开始，描写经历苦难再到达幸福的彼岸，也是另一种迥然不同的欢乐。2024湖北新年音乐会显然选择了后一种模式，笔者不敢断言什么样的欢乐更好，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自由。但个人觉得从苦难到幸福这样一种方式更有深度，更对自己胃口。

　　《第五交响曲》是柴科夫斯基48岁时所作，年近天命，作曲家有了更多对于生命与死亡的思索，这部作品就是当时他心境的表达。当晚下半场的“柴五”，大管冷漠地吹奏压抑的旋律缓缓拉开序幕，中间乐章反反复复地挣扎，时而甜蜜，时而迷惘，最后乐章奔腾着在胜利的凯歌中结束……让笔者情不自禁回忆起2020年的武汉：从疫情开始大家的不知所措，到几年间的战“疫”，再到现在的一切恢复正常，柴科夫斯基这部交响曲，简直像为武汉这座“英雄的城市”度身定做一样，倾诉出所有的千端万绪。音乐会加演的第二首作品是芭蕾舞剧《天鹅湖》终场，代表着光明最终战胜黑暗魔法的那段，也仿佛在昭示着我们的生活最终会战胜苦难，迎来彼此的光明。对生活在武汉的笔者来说，听到这些音乐，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几年间的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一道彩虹融入音符中。不知道当晚的曲目是谁选定的，这样的选曲是否因为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触呢?

　　2024湖北新年音乐会指挥迪米特里斯·博蒂尼斯

　　当晚音乐会的一些细节也让笔者感动不已：几近满座的听众，竟然全场没听到手机声，交响曲的乐章之间也没有不合时宜的鼓掌，让人可以全身心地沉浸到音乐中，实为难得的惊喜。但最大的惊喜，要算加演的第三首《长江之歌》，这是管弦乐改编版，前奏一出来时全场听众欢呼，大家暂时奔放了一把，忍不住地鼓掌。乐队全奏过后，主题呈示了两遍，分别由双簧管与小号演奏，双簧管的音色穿透力强，清晰动人，小号声音则明亮光辉，伴随着这段深情而又熟悉的旋律，把音乐会再次推向高潮。

　　笔者不是湖北人，但生活在此已有二十余年，深感湖北人的“长江情怀”，无论是在历史发展中还是在当下的经济生活里，长江不仅是湖北的重要自然资源，更是所有湖北人心中的文化图腾。笔者能从这个特别的返场曲中悟到，到底什么是“湖北新年音乐会”，其中蕴藏着的音乐密码，让我们感受到这场音乐会既是湖北的，也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

　　这场音乐会惊喜颇多。不得不“狠夸”一下担任2024湖北新年音乐会的演出乐团——圣彼得堡交响乐团。虽然不如它的“老乡”圣彼得堡爱乐乐团那样大名鼎鼎或是跻身各版本“全球十大”的排名，但这场音乐会实际上论证了他们的演奏效果绝对一流。整晚听下来，乐队间的音色融合度极高，乐手演奏技巧上乘，即使在快速乐句中，每个音符依然都交待得清清楚楚。整体音色虽然有着俄罗斯乐团特有的粗粝感，比如在“柴五”第二乐章，圆号独奏的音色就会较为棱角分明，不像欧洲的一些乐团那么“过于柔顺”。但偏偏这种粗粝在演奏柴科夫斯基的作品，特别快板乐章时，却可以爆发出一种独特的声响。再比如“柴五”末乐章的俄罗斯舞曲，那种狂飙跌进的疯魔，是欧洲很多乐团所不具有的。就如新鲜的食材必须在顶级大厨的手中更能发挥它的色香味一般，最好的音乐在优秀的演奏者手中，更能发挥出它应有的感染力。

　　随着经济的发展、文化的进步、审美地提升，国内“音乐人口”与日俱增，我国古典音乐内容需求大、市场繁荣，可以说在全世界已历史性领先。但是，近期国内媒体集体炸出外国“水团”跑场中国各地新年音乐会的荒诞现象，也让大家有所警惕。如何分辨“音乐会到底哪家强”，谁家乐团才是“正规军”?笔者的经验是：平常多听多看，关键时候还得认准品牌。“慧眼识英雄”的湖北新年音乐会，就已然成为高品质新年音乐会的全新品牌。

　　期待2025年继续举办这样高水平、有深度的新年音乐会，让我们可以从音乐厅洋溢的音符中带着希望迈进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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