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歌》:
人生命尽总难逃,
纵有精神也不牢。
犹如梅花遭雷打,
恰似嫩花被风摇。
罢了罢了真罢了,
人生好似一春草。
平凡春草谁不老?
秀青秀来高青高。
撒叶儿荷唱完之后,接下来是“打丧鼓”。一般由专门的四人表演,带有自制的蛇皮鼓,掌鼓的人专门击鼓,另外三个人对串对跳,其中流传下来的有《五句子歌词》,根据孝家接待的情况、老人的生平事迹、以及生活状况可以临时添减歌词,其内内容丰富,朗朗上口。在丧鼓的最后,击鼓人还会唱上一些祝福性的话语,包括对老人,对子孙以及对所有亲人。第三个步骤叫做“燕儿含泥”﹙有的地方叫“燕儿衔泥”﹚一般有八个人表演。“坐堂”﹙由七个人组成的锣鼓队﹚起板﹙开始﹚,然后由“燕儿”﹙另一个表演的人﹚放三个铜钱在灵堂前地上,“燕儿”便随着鼓队的节奏起舞,并用嘴把铜钱一一衔起,放到灵堂前,献给过世的老人,意指希望老人在“那边生活富裕”,同时也表达出亲人对他恋恋不舍的心情。第四个环节叫做“打敬杯”。要求逝者的一位儿子头顶着敬品跪坐在灵堂前,由另一位道士先生边跳边喂酒喝。这也是表达了晚辈对长辈辛勤劳动的尊敬。最后一种,是坐丧鼓。这一项仅有两人对坐在灵堂两边,边打鼓边对着唱,大意与前面一样,也都是关于老人的生平事迹与生活状况。所有的活动加将近结束这后,基本上就渡过了漫漫长夜,此时此刻大多都是凌晨的5、6点,时间在这种乐死的豁达心情中渐渐流逝,困意也在道士先生的歌舞中逐渐散去。
终于,这种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跳丧活动驱赶走了茫茫黑夜,东方逐渐泛白,袅袅的烟雾也在鸡鸣声中悄悄升起,陪伴了亡灵一宿的亲人们也都伸伸胳膊、舒展胫骨,准备送老人上山了。做斋的道士先生端起敬老人的一碗壮行酒,将酒洒在棺材前的地上,然后摔碎了碗,下令起行。
庄子说:“古之真人,不知悦生,不知恶死。”古代真正懂得死亡的人,没有觉得拥有生命是一件多么可喜的事情,也没有觉得失去生命是多么的可惜。生与死,只是人生这条线段的两个端点而已。迎着村子里的第一道晨雾,老人在众亲人的陪同下回归到了生命的本初,喝着粗犷的哀思和沉痛的歌声,土家儿女们又送走了一位白虎的传人。
土家儿女爱唱歌,歌儿越唱越快活,生活逐渐变美好,好事双双百姓乐。
采访完毕正好下午4点钟,康老师微笑着告诉我们现在是给他的“朋友”放风的时间了,我们都好奇着,跟着他来到后院,直到听见牛羊的“咩”叫声才明白——原来康老师每天只要天气好,他都会牵着他的那群小羊羔到田间放一次风。在羊群熟分的“咩咩”声中、在康老师悠远的歌喉声下,我们也跟着这群充满朝气的羊儿一起融入了自然。
在返回的路途中,我们一行人都深深感叹着年近七旬的康老师那爽朗的歌声、利落的舞姿以及他那与世无争、回归自然的豁达心态。或许他仅仅只属于所有普通人中的一员,但他在的身上却又涵盖了我们土家人对生活最真挚的热爱以及对文化传播最无私奉献精神。(作者:黄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