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内地钢琴课程的教材选择,在过去30年间,基本形成了以“汤普森、拜厄、哈农、车尔尼、巴赫”为传统教材的序列,直至目前该序列仍是主流。随着钢琴教学国际交流的日益深入,很多有识之士都发现,这个序列在某种程度上已趋于僵化,甚至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
僵化的不仅是教材,还有教学实践。在欧美国家,很多钢琴老师给孩子们留的作业都非常灵活,很少看到某位老师给所有学生用同样的乐谱练习、布置相同的作业。钢琴老师动笔写小曲子让学生随堂练习,或者师生合作四手联弹。有时,老师还在作业本上留些空白,让学生回去动脑填写,用十分有趣的形式复习课上所学知识。而在国内,类似的做法可能只是少数教师在很小的范围内使用。
所以,尽管近些年我们培养了一大批具有国际视野和声望的钢琴家,但就钢琴教学的整体水平来说,并不乐观。如同体育领域,虽然中国是奥运金牌大国,但是并非真正的体育大国,国民体质状况尚处于较低水平。问题究竟在哪儿?
众所周知,我国的钢琴普及与教育程度分布不均,其中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的人才高度密集,其余如西部、中部等地方则相对平平(当然,相当优异的教师个例还是存在的)。钢琴、小提琴等器乐类课程,又讲究因人而异的教育,适合“一对一”个性上课形式。就全国每年一届非常优秀的钢琴演奏、教育、理论专业的学士、硕士、博士毕业生的人数来看,这个数量根本无法满足全国成千上万琴童对教师的需求。
除此之外,即使有家长有拜好师学艺的愿望,他们也并不一定能够承受“高昂”的学费。这造就了社会上某些以哄孩子为主要目的、赚取培训费用、自身却知识匮乏、几乎无真才实学的“老师”。他们在培训领域如螃蟹般横行霸道,扰乱市场。我们经常可以听到有一部分家长埋怨自己的孩子在琴行里不知学了什么,或者花了数十月只是为应付一年一度的考级,或者面对炒来炒去的“老三篇”冷饭。到头来,孩子学了几年连个音阶琶音和弦这么基础的要领都不知其然,四分音符是什么都对不上,拍子乱得离谱。而当家长终于找到理想的老师,却被重重地打击,告知需要“打包回府”地从头打基础。这样的案例绝不在少数,家长浪费的不仅仅是金钱,更是背后数不尽为孩子“呐喊”弹好的精力、时间和汗水,此时的痛心显得有些晚矣。
此外,学过器乐的琴童家长很清楚,学生所使用的启蒙教材在选用问题上,很大程度或者绝对是来自教师个人一方。诚然,对于有经验的辛勤园丁教导,我们毋庸置疑地应当听从,但是不是社会上所有的教师理念我们都必须完全遵从呢?笔者一直在寻找一个角度来宣扬一个理念:并非老师所有的话都绝胜于家长与学生。这个想法来自于笔者的亲身经历。
其实,真正有修养、有学识、有深度的好老师,很容易与家长们沟通。沟通是必要的,及时的沟通给孩子的学习进步提供了一个很好和有必要的保障。笔者有一位学生的家长很有主见,自己买了数十套教材,并和网络上的琴童家长们经常交流、沟通和学习。她时而还咨询笔者是否可以选用这样或是那样的所谓新型的教材(这里是指在国外早已盛行,却在国内还不足够普及的教材)给自己孩子。笔者并不认为这样的推荐方式会干涉到自己的教学,反而应当赞许,因为尽管家长的想法有时候可能会在情面上“为难”教师的想法或进度,但是老师并不是万能的,并且不应该把自己抬得高高在上。老师也绝不应该有一票定孩子终生的权力,而对家长的善意建议置若罔闻。或者说,教师只是在自己所学专业领域具备一定知识储备量而已,多倾听其实对自己的教学也是一种积累和促进——正所谓“教学教学,有教有学”。
说到教材,笔者一直致力于新颖教材的推广,也希望更多有志教师能多多拓宽自己的教学思路。即便是“教材是死的,教法是活的;音符是死的,理念是活的”这句话一点儿不假,但是有好的、新鲜的、与时俱进的教材为何不考虑采纳呢?这一点我们可以完全借鉴孩子们的文化课教科书。我们那个时代都是用的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全国统一教材,现在基本是每个省市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套或者多套,课文也经常更新,尽管一些经典的没有改变,但是教学思路至少是向前迈进了,比如加入了金庸的小说(我们那个年代还是没有的)。再如我们都知道的《新概念英语》,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英语学习界的权威与经典了,但是社会上还是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教材被人采纳、选用和研究。同样的道理,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们年轻的一线教师不应以“拜汤车”为主要线索而一劳永逸了。
新世纪的钢琴教学应该提倡百花齐放,因材施教。随着人类不断的进步、思想理念的不断更新,我们应当勇于创新,而不应总是跟在别人后面,用他们淘汰的“产品”来赚取国人对你的信任。这也是笔者最后想说的,请每位老师对得起家长为孩子每一片不辞辛苦的付出、对得起孩子们用渴望知识眼光、对得起你曾经教育你的导师!
文/陈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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