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来的古琴演奏课又一度让王鹏相当地抗拒,学校给他们练习的琴结构不合理,弹起来很难受,恨不能弹得手指流血,加上总觉得流行音乐好听,学起来很没积极性。
老师因势利导,用流行音乐编成练习曲来提高他们的兴趣。于是王鹏起手弹的曲子,乃是当时流行的《月朦胧鸟朦胧》。
在流行音乐中学会了古琴演奏的指法,待到后来学《九狂》,王鹏才开始觉得古琴有意思了。
四年的时间,在古琴文化不知不觉的熏陶中,在弹琴和锯木头斫琴的乐趣中,王鹏喜欢上了古琴。他到北京民族乐器厂实习,不到一个月便仿制了一张“飞瀑连珠”。乐器厂一看这是人才,便把他要到了北京。那是1990年,中国第一批古琴制作者从音乐学院毕业——王鹏的同学很快转了行,因此可以说他是唯一的科班斫琴人。
那一年,中国第一个进入音乐学院的古琴演奏者陈雷激,已经顺利到法国留学有一年的时间了。
漂泊
← 陈雷激:在法国成了古琴职业演奏家,把中国古老的乐器推向先锋音乐舞台
一个古琴演奏者出国留学,听起来挺奇怪的。
由于自幼师从名家,又有音乐学院因他而设专业的故事,再加上古琴教育的传统——访师会友,陈雷激其实很早在古琴界就有了名声,不少大家都听过他弹琴。他还在龚一老师精心安排下得到广陵派古琴泰斗张子谦的真传。备受瞩目的琴坛后辈,念完大学却到法国学西方音乐去了。
那时古琴在国内颇受冷落。很少有古琴的音乐会,古琴演奏者等于无人问津。陈雷激琴弹得不错,却在国内找不到市场。学院派的音乐教育给陈雷激打下了很好的西洋音乐的基础,让他对学习西方音乐充满兴趣。加上他当时正和身为法国人的前妻恋爱,于是1989年,他顺利到了法国学习钢琴、作曲和指挥。
没想到,在法国倒让他开始了古琴职业演奏家的生涯。
欧洲有非常好的音乐环境,常年排满了各类音乐会和音乐节,很多音乐节和音乐机构还有专门的经费用于传统音乐的保护和新形式音乐的开发。
“这让我有机会弹古琴,接触舞台。后来想起来,这段经历对我意义重大,造就了我作为古琴演奏家的能力。”陈雷激说,“而且因为外国人听不懂,让我非常自由,想弹什么,想怎么弹,都由着自己。”
弹琴首先是因为生计。后来一些音乐机构知道在欧洲有个弹古琴的中国人,便开始找他合作,比如以先锋实验音乐著名的荷兰新音乐团。乐团委约中国作曲家罗忠镕写了古琴和西方乐队的协奏曲《琴韵》,合作的效果非常好。于是后来又约陈其钢写了一首作品。陈雷激的古琴演奏常常因为这样的合作,一脚踏进国际最先锋的音乐演出里。不过,通常的音乐会,他还是会演奏最古典的中国作品。
无论如何,这个年轻的中国人把中国最古老的乐器推向了世界最前沿的音乐舞台。十几年间,他是靠欧洲的观众,培养起一个职业古琴演奏家应有的音乐素质。
并且,学习指挥和西方音乐,不光让他和西方乐队合作游刃有余,还让他更加懂得如何演奏古琴曲:“以前只知道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弹,中国音乐是很自由的,是要多一点少一点的。西方音乐很严谨,我心里有西方音乐的基础,就很能感受和表现中国音乐的自由,而且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