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从生活穷困做木饰生意养家,到倾其所有重新投入古琴制作
陈雷激出走海外,在欧洲成了真正的古琴演奏家之后,斫琴者王鹏的古琴梦想在国内也曾沉睡多年。
刚到北京的他别说做琴,连古琴的影子都没见过。厂里效益不好,他一个月工资也就70元钱,连住房都没有。有家有孩子之后,他穷困得几乎养不活家。按照陈雷激的说法:“他可比我苦多了!”
为了生计,王鹏把厂里扔掉的边角料捡回来做木雕,后来发现用那些小木块做发卡很漂亮,他就做了8个,放在朋友在劳动人民文化宫书市的摊位上,结果一天就卖了80元,比他一个月工资还多。这下他找着生计了,他天生在创意造型方面有才华,做木头饰品和木雕一下子打开了市场。“北京做木头饰品的创始人是我。”他笑,“木头饰品当时在赛特卖,木雕在王府饭店、贵宾楼卖,卖得挺贵,市场还做得挺好。”他靠做这个养活了家,还买了房买了车。不过实实在在挣的都是辛苦钱,还落下了关节炎的毛病。
“回过头来想,那也都是为后来做古琴服务的,一方面是意志力的培养,另外也是审美的培养、工艺的培养,对我后来在古琴造型方面得心应手很有帮助。那时候,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一定是做琴的。”王鹏忆往昔,谈得多于失。
王鹏的木饰生意做得红火,他的老师赵广韵却觉得他不务正业。1999年的某天清晨,赵老师带着自己新研制的制乐器的工具到北京找到王鹏,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说:“你应该重新开始做琴。”
老师的话唤起了王鹏的梦想,可是放弃已打下的江山,去操起市场冷清的古琴制作,谈何容易?苦想了一个晚上,王鹏不惜与妻子闹翻,最终决定倾其所有投入古琴制作。“这就是命,我天生为琴所生。”
很多年没做琴的王鹏一旦投入,几乎是恋琴成狂。他做好第一张琴的时候,又遇奇人。某天他在某乐器行遇见北京二外的古汉语教授董春起老师,两人一见如故。董老师说自己头天晚上梦见一琴,“栗紫若棲霞,声泠泠然”,王鹏便带董老师到自己的工作室,让他看那第一张琴,董老师喜:“正是梦所亟向之物也。”
董老师带走了这张琴,第二天便应王鹏之请为他的工作坊起名“钧天坊”,典出东汉张衡《西京赋》中“昔者,大帝说秦穆公而觐之,飨以钧天广乐”之句,意指“天籁之音”。
1999年,“钧天坊”成立,王鹏不仅把前些年赚的钱全搭了进去,还欠债几十万元。为了研究古琴制作,他把自己熬得两鬓斑白,却满足地说:“我的进步很快,有些结构上的变化,几乎是一个星期一变。”最初,他曾因不同门派的名家对他的琴评价不同而困惑,这个说好,那个说“你这是筝”,他不断地查询古籍,希望可以在古琴的文人派和学院派之间找到一个传统与现代融合的点。“最后你发现,古琴的审美就是儒家的中庸之道,为什么美?你得找到那个点,过了不行,不到也不行。这个点永远没有人达到,但是可以无限地接近,这样才能进步。”
两年的潜心研究,王鹏的琴终于获得传统派和学院派琴家的认可,琴型既有传统之美又有创新,琴音优美绵长。求琴的人不断,连从不换琴的古琴名家们也用他的琴、收藏他的琴,称他的琴“全国第一”。由于斫琴的技艺高超,他还应邀修复了唐代的“九霄环佩”、宋代的“龙吟虎啸”,以及李清照等人用过的百余张文物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