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心说:“小菜一碟儿。”于是回答:“要破腹修理。”陈雷激洒脱地:“破腹就破腹吧!”就因为听见王鹏的琴音,他立刻信任地把十几年没离过身的“养和”交给王鹏开膛破肚,一修就是半年。
王鹏说:“他是演奏家不是收藏家,收藏家舍不得,破腹会损伤琴的文物价值,但演奏家要的是好声音。”要好声音就要有好结构,结构只能开膛破肚来解决。
半年后,陈雷激从法国回来见到大修后的“养和”,触手试音,声音之美令他兴奋不已。之后,他用这张琴录了一张唱片《养和的故事》,如今市面上已经卖断了货。
2003年底,古琴被列入联合国“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不复灯火阑珊处的寂寞,王鹏与陈雷激各有所为,大力推广古琴文化。2005年,陈雷激在百子湾开馆授徒,王鹏占地2500平方米的钧天坊古琴技术研发中心也在大兴落成。
陈雷激特意请王鹏为他仿制100张“养和”琴,以此琴为传承之冀望。一向不计成本的王鹏立刻四处搜罗好木材,他说,如果复制不能有所超越,会觉得没面子。一年半过去,第一张“养和”仿制琴出世了,王鹏迫不及待地抱着琴去给陈雷激看——那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陈雷激看着闪亮的琴,说不用试就知道是好琴。
一个斫琴,一个弹琴,两人在琴音中重写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传说。去年的奥运会开幕式上,一袭白袍的陈雷激在全世界观众面前抚琴一曲。之后网上很多人搜索“弹古琴的人是谁”,古琴界少见明星,那大概是王鹏和陈雷激迄今为止合作的巅峰——王鹏在幕后仿制了“太古遗音”琴,陈雷激做了幕前的诠释者。王鹏说:“我也很幸运,我的琴听众是最多的。”
雅意
王鹏:首先他的音乐处理到了极其入微的境界,我觉得这是很多人没有做到的。还有就是他对古琴非常热爱,他是个“琴人”,真正的“琴人”是很可爱很可敬的。很多人把古琴当作发财的手段,他的生活其实很拮据,但是他很潇洒。他赚钱靠本事,赚钱也很困难,花钱靠品位,这也很尴尬。
陈雷激:如果他说的话要找个样品,我就是他的活样品。他说的那些东西都很好,但是我觉得最终那些思想都要靠“音”去给大家表现出来,这其实是很难的。所以我不喜欢说,我喜欢弹琴。我们两个人的工作不一样。他做所有幕后的,最后让我去光彩一下。
王鹏:他对西方音乐的理解是一个优势。中国的古琴有两个派别,文人派和音乐派,都有其缺陷,文人派空讲修道,极端的时候基本的音乐都保证不了,音乐派的缺点是光研究音乐,传统文化的根底不深,这也背离了古琴的根本,将音乐和传统结合在一起,才是古琴发展真正的方向。陈雷激一方面研究传统的东西,一方面积极地研究古琴和其他乐器的合作,把它传播到世界上去。这就是老一辈人不具备的东西。老一辈会觉得他们身上传统的东西更有传承意义,这我们也不否认,但是新一代人的思想和审美会有发展。古琴是要发展的,不是静止不动的,古人的东西要两条腿走路,一是传承,二是发展与现代音乐和乐器的合作,去传播它。这方面结合的比较好的是陈先生。
我们是不用怀疑的至交好友。我们在一起,不用说话可以待一天,他不会影响你的气场和思维,不需要想着去照顾他,说话时很投机,不说话也很舒服。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
陈雷激:他的琴有很多人弹,只不过我们俩在这个圈子里,思想上比较合,艺术追求比较接近。就是知音,他想做的我能体会,我的音乐他也能领会。
王鹏:一句话,古有伯牙子期,今有王鹏陈雷激。
(来源:北青网-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