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会,”裴艳玲说,“戏班一试之下,一拉过门我就知道该哪儿张嘴,调门高低,念词唱戏全都会。”唱完两句,大人们一看真行,脑袋扳过来就画上了花脸。没有合身的衣服就挽起来。挽起来也大,就折进去。
天黑了。大唐皇帝李世民中午一觉醒来,梦到驸马秦怀玉率兵抗击摩沙国入侵,兵败如草。正在心烦意乱,贵妃哭上前来,要为被秦英所打死的父亲报仇。秦英的母亲银屏公主护国府里哭着绑上秦英,押到金銮殿上请罪。戏台上有光,唐朝还醒着;戏台外是黑色的太行山脉,正在1953年,醒着却要做梦的人已经依次坐好,望着台上。
“那天是庙会。我就觉得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特别多,”裴艳玲说。
锣鼓敲完,跑兵的串完场,裴艳玲画着花脸,五花大绑由母亲银屏公主押着,走着台步,上到台前又一路小跑。台步放缓,锣鼓声一顿,“啪”地站住。亮相。
全场观众乱了。后排的看不见要挤前排,前排的伸头一看仰面就乐。他们问那是个演员还是个小地磨子,是来演戏的还是来捣乱的。
银屏公主求秦英跪下:“儿啊,你跪下。”
秦英冲他母亲撒娇:“儿不跪。”
银屏公主忍悲再念:“儿啊,你跪下。”
秦英再大声回:“儿不跪!”
袁喜珍冲裴艳玲膝盖假砍一下,裴艳玲扑通跪下。人小衣大,秦英本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塞个五岁儿童进去怎么也出不来脑袋。台高两尺,这一跪下去谁都再也看不见她。台前台后笑得乱倒一片。
戏后,裴艳玲回到台下,坚决不肯洗脸,非要在街上转上几圈。从此以后,秦英这个角色就是裴艳玲的了。
一冬一夏,几十出戏
从裴艳玲7岁开始,父亲裴聚亭将她学戏的事当做一件正事严肃对待。
“别人都觉得苦,我不觉得苦,”裴艳玲说,“我打心眼里喜欢。”家里的尺子可以当枪,鸡毛掸子就是大花枪,枕巾挡在手上当水袖甩,土炕就是舞台。学戏就当玩。
父亲在她的每日作息里安插进戏剧训练。每天睡觉前,父亲把裴艳玲泡在澡盆子里,裴艳玲就得睡意朦胧嘟囔着背:“主公今在何?幸喜杀出重围何人保驾有翼德保驾那甘夫人呢已过长坂桥去见主公去了……”
擦完身子,被窝里躺着继续背:“且喜他一家团聚待我谢天谢地当谢天地主母幼主贵体可安否且喜无恙将军到此我儿有救也……”
第二天一醒来,父亲就问:“昨天晚上背的什么戏?”裴艳玲就得赶紧再背出一遍。每两三天,学一出戏。
这种学习一直持续到剧团来到河北省正定府。父亲把她交给了自己的好友李崇帅。裴艳玲说她后来明白,李崇帅虽然不是一个名角,但是一个伟大的演员。李崇帅的眼睛被阎锡山马弁的鞭子抽瞎了一只眼,装了只玻璃球,看人老是瞪着。裴艳玲怕他。
李崇帅的训练方法在今天的戏曲学院已经见不到了。一个夏天加一个冬天,裴艳玲跟着李崇帅练功:先练开筋骨,老师坐下,裴艳玲站好;老师拿腿把她的腿别住,怀里一搂,另一条腿就被举起来。老师就开始和旁人聊天,直到压足了两个小时,腿麻脚酸才准下去。旁腿、十字腿、正腿、副腿,全都要压出来。过两个小时,活动一下,又别上了。
还要在打谷场上练打旋子。专挑太阳毒的时候,一个侧身翻空而过。一排腿必须连着打出72个旋子。“四肢腾飞,跟小燕子似的,空中飞一下落地,飞一下再落地,形成一个圈,六个一圈,”裴艳玲说,“这些功夫是把我练怕了,我一见他就蔫。可现在就算年轻人也没能再打出50个以上的旋子。”
外界在形容裴艳玲功夫之深时,往往有“八年苦功”之说。“其实我功夫很短促,就是练了这一年。有人说练八年,那这人练八年才能练出来,肯定是个废物。”裴艳玲说。
其布厄,是傈僳族弹拨弦鸣乐器。傈僳语“其”是弦子,“布厄”为傈果,意即圆筒形的弦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