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戏曲学校45分钟一节课,老师拿钱教课走人,谁陪着你扳腿打旋子?这种老师现在找不到了。
●光是小生一只手,得下多少功夫,练多少手势?可自从样板戏以来,就没有小生这个行当了!
●我用台上的东西对比生活中的事情,所以到现在有许多东西我都不明白。男人是怎么回事,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有时候爱了,有时候又不爱了,我都想不明白。我已经65岁了,还是不明白,不相信人世。
今年3月,关山月美术馆的戏剧周活动上,裴艳玲针砭戏曲时弊,事后被整理成《裴艳玲说》在网上流传。编剧史航[微博]评价,“字字如刀,听得到风声,看得见寒光。”
裴艳玲是谁?去年11月,第二届林兆华戏剧邀请展上,裴艳玲的“寻源问道”专场在人艺上演。巴、老、曹的剧院里唱起“西皮流水”,京、昆、梆精华尽现,让观众大呼惊艳。裴艳玲生于1947年,5岁登台,9岁挑梁。曾三次获得国家戏曲最高奖“梅花奖”。因其女扮男装,专演难度极高的武生、老生戏,有“国宝”之称。
今年11月16日、17日,第三届林兆华戏剧邀请展之“裴艳玲从艺六十周年专场”将在北京首都剧场演出。南都记者赴石家庄专访裴艳玲。“国剧的传统,斯坦尼斯拉夫解释不了,布莱希特解释不了,唯独梅兰芳一句‘先紧内而后紧外’指导了我一生。”裴艳玲出自传统,却不畏惧先锋。
11月9日,石家庄,裴艳玲为专场预演。她身穿白盔白甲,身插四面白色靠旗,于出征之前到窑洞与妻子三姐告别。当她摆身握拳瞪眼亮相,白色的靠旗随之颤动。
父亲、二妈、戏班子
裴艳玲现在还记得被父亲扛在肩上飞奔而走时的样子。她听见有人说了一声“行了,孩子说要跟父亲过”,就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冲下,被一双手倒提着双脚抡在了肩膀上。她感到父亲正在夺步飞走,还能听到母亲在身后远远地哭。她心想,这是怎么了?这是1949年。
她两岁。在说要跟父亲过这句话之前几个月,她其实从未见过父亲。她跟着母亲住在一处深宅大院里,生活平静,直到有一天母亲说:“你爸爸来看你了。”有个人带着笑上门,但她不知道是谁。那人来的时候骑一辆自行车,车把上挂满了包着红纸的点心。她穿过院子,跑到自行车跟前,在每包点心上都戳了一个洞。她一边吃,一边想:“原来我还有这个爸,挺不错。”
“姑姑套了车过来接我,说老家开庙会,奶奶想我了,”裴艳玲说。现在她已经是60多岁的人,演了一辈子武生和老生,行动时有男人的干脆和虎气。说到这里,她一拍手,说:“我妈傻啊,就让我去了。”
一回父亲家,裴艳玲脚就不再沾地,由全家轮流抱着,给足了三天整的好吃好喝。大伯大娘一边喂糖,一边挨个教她:“记住,要是有人问你跟谁过,你就说,我跟我爸爸过!”
坐在桌子后头的人真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嘴里的枣和花生上。也许是被问烦了,她就说了一句:“我要跟爸爸过。”
父亲把她倒头扛走后,她就只能跟着父亲、二妈,还有他们的戏班子过了。
裴艳玲的父亲叫裴聚亭,少年好戏,常演武生;继母叫袁喜珍,唱河北梆子旦角。父亲与裴艳玲的生母没什么感情,唯独爱戏。继母虽好,却又不生。裴家设计带走裴艳玲,她也就从此跟着戏班子,行走在河北、河南、安徽。
当时的剧团在演出之前要先敲一通锣鼓,行话称为“打通”。旧时规矩要打过三通,观众聚齐,戏班才开戏。裴艳玲4岁的时候,专门在“打通”的时候敲锣。敲锣简单,到了时候,“嘡”地敲一声就行。过瘾。
“我一听见打通就坐不住了,”裴艳玲说,“敲锣间隙,我们一群小孩就跑到天幕后面看戏。观众看正面,小孩们坐在天幕后头看屁股。逢文戏就睡,逢武戏就睁大眼珠看。”两年多下来,裴艳玲把戏学会了。台上看戏,台下就跟小孩们拱手迈腿念念有词。她也是个奇怪孩子,不喜皮筋沙包,就爱唱戏跟上树抓鸟,混迹在男孩堆里。
“腿上摔了大口子,眼看着血流,不哭,”裴艳玲说,“疼吧,疼怎么不哭?”她顿了顿,说,“就不哭!”
父亲不愿让她学戏,看见她拿大顶练功就一巴掌过去,五个手指头印糊在脸上,“一个跟头折出去,跟小癞蛤蟆似的,”裴艳玲重复了一句,“疼吧?就不哭。”
不到五岁即登台救场
戏班生活离了台上就是台下。裴艳玲第一次登场,就是救场。
那天戏班正在庙会上演出。《金水桥》里秦怀玉的公子秦英在金水桥打了恶人国丈,正要受绑,演秦英的演员突发盲肠炎。
后台乱了,有人一连串地喊怎么办。演员已经化好了妆,台下观众已经七七八八地入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戏。裴艳玲不到5岁,她说,别喊了,我会。大人问她,你真会?给她个调,裴艳玲叫个板,抖着嗓子一声喊“母亲”,一拉过门,她就唱:“母亲莫要哭嚎啕,听孩儿把话说,我父功劳谁不晓,打死两个卖国贼,不犯律条。”
其布厄,是傈僳族弹拨弦鸣乐器。傈僳语“其”是弦子,“布厄”为傈果,意即圆筒形的弦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