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芙(京剧名家):
从1952年开始,我们先是同学,后来是同事,到2012年算起来是整整60年。我们曾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一个舞台上演出,一口大锅里吃饭;上工厂,下农村,下部队慰问解放军……
有一次我到戏装厂做戏装,学津在那儿拿着一块料子,他说这颜色老差那么点,不对,我说那你怎么办?他说:“我自个儿染去,我到印染厂去。”从这件小事上反映出他在艺术创造上的严谨态度和绝不将就,一定要讲究。他这种在艺术创造上认真的态度和不懈追求的精神,几十年来是一贯的。
学津的创造是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提炼、加以发展的,正如梅兰芳先生所说的“移步不换形”,所以观众听起来既新鲜又熟悉,接受起来快,传唱方便。学津这种刻苦学习,在传统的基础上勇于创新的精神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张学浩(张学津弟弟):
他71岁就走了,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走远。到现在在电视上,我们还能经常看到他,能够回顾他,能够看他的形象在我们面前,就仿佛是他并没走远,还没离开我们,还是在舞台上那么鲜活,为京剧在贡献着他自己的一切。我觉得艺术就是他的生命,不管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离不开跟戏挂钩。京剧艺术和老先生给他灌输的、传授的艺术精华,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他的整个灵魂、血液里边去了。
叶金援(京剧名家):
学津师哥比我大7岁, 1983年他从上海调回北京,为什么他非要回北京?因为北京京剧院一团当时完全是马、谭、张、裘的一个根据地,只有这个团才能够真正体现那个时代的艺术风格。从1985年开始,以学津为主,筹建北京京剧院二团,学津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艺术潜能,恢复了大量马派剧目。他在艺术上严谨、认真、负责,一丝不苟,这种精神是他一生的追求,对我们现在也是一种鞭策、一种鼓励,是我们应该永远学习的精神。
朱强(张学津弟子、北京京剧院领衔主演):
我是1987年拜的师。师父非常慎重,他从来没收过徒弟,开山门对他来说是非常严肃的事,他犹豫了好几天收不收。拜师以后,我觉得我非常幸运。我那时候要办专场,还上师父家住了半个月,在家里学戏。通过接触师父,才真正把我领进了学习马派艺术的大门当中去。
《画龙点睛》是师父创作的非常心爱的戏,他对这个戏倾注了很大心血。在他有生之年,这出戏得以复排,演出的场次不是很多,但越演越有味道。
我跟师父接触了25年,他病重的时候,对我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对这句话真是深刻领会到了。师父在舞台上“份”最大,光彩照人;生活中“份”是最小的,有碗面就够了,他没有那么多要求。
作为学生能够更多、更好地把师父的东西学到手,这是最重要的。
杜鹏(张学津弟子、中国戏曲学院教授):
从2011年7月到2012年12月,在老师住院期间,我先后跟老师学了很多戏。他给我们上课就是他的最大精神支柱,他教我的时候一字一句进行传授,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我看到师父在给我们说戏的这种状态,就如同他在舞台上表演,有非常强的感染力,我被老师这种精神深深打动。师父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抓紧有限的时间,填鸭式地传承。
2012年12月16日下午,我又到医院看师父,那时他的身体真的坐不起来了,非常困难,我心里根本不想让他说戏了,可是师父慢慢坐到沙发上,又给我说了一遍《龙凤呈祥》,这是张学津先生有生以来最后一次排戏了。一年零五个月的时间,我跟师父学习的音频、视频共计300个G的资料。师父走后,我几乎每天都看,慢慢消化、慢慢体味,经常忍不住热泪盈眶。